白衣僧人孤身离开豆蔻少女的独居,神色坦然地走过公用水井,想起方才那些令人不齿的闲话,不知道触动哪一根心弦,每一步踏出都是震动全身肌肉,用出吃奶的力气。

即便是两指厚的青石板,也被他当场踩碎了,发出咯嘞咯嘞的声音。破碎后的蛛网状裂纹,有如绽放的莲花,追随着破戒僧的脚步,一路往前延伸,是为绝顶高明的武功“步步生莲”。

左近有识货的人,亲眼目睹这一幕,被吓地当场哆嗦起来,有如雷惊的蛤蟆,雨淋的菜园鸡,直到慈舟大师走远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白衣僧人故意在人前露此一手的用意,摆明着将这半掩门庇护在羽翼之下,想要找麻烦的人最好掂量一下,得罪如此一位武功超凡的大师,下场恐怕十分的不妙。

这也算是破戒僧为豆蔻少女的一宿之恩,所做的最后一点报偿。慈舟想起佛门戒律,出家人不三宿桑下,以免妄生依恋之情,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

“我毕竟还是凡人,此身不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最容易动情生欲!”

白衣僧人想到此节,默默地闭上双目,顿起慧剑,将缠绕身上的无明情丝,痛快地一斩而断。

再次睁开眼睛,破戒僧还是破戒僧,唇红齿白,双眸清亮,如同不波水镜,倒映着纷扰红尘,芸芸众生。

离开巷子,白衣僧人不用刻意,只需稍微调整,就被街道人流中的诸多好事者,携裹着前往怡红院。

破戒僧听周围人言,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率领家生子中的精锐剑手,以及众多的武装家丁,依仗地利优势,击退了连续几波外敌,终于杀退了对头的骨干头目,守住了这块地盘。

白衣僧人暗道:“照此看来,那位童子相貌的武者,倒是真的不可小觑!不仅剑术超群,还是行军布阵的行家里手。乱世到来后,不定是传说中,土行孙般的前锋骁将!”

沉吟半晌,破戒僧慈舟洒脱一笑,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施展滑不溜丢的身法,从人群里离开,迳自往不远处,城东漏泽园走去。

夺回地盘,顺带主持收拾残局,抚恤、疗伤、收殓、下葬等诸多事宜,剑童子方剑忙地焦头烂额,不会注意到一位下面街道走过的白衣僧人。

反倒是被人赶出怡红院,原本春三十娘麾下的大泼皮,以及负责看场子的混混们,对僧侣格外注意。

毕竟,春三十娘死在外来的刺客手里,让大伙没了雇主,丢了最大的日常进项,那位黑衣僧人正是帮凶。

此人可恶之处,非但屡次出手坏了猎户们的陷阱,甚至还亲自动手,敲了不少同伴的闷棍,顺手摸走许多银钱,实在是坏地透顶。

于是,在三两个眼线盯梢下,不仅许多报仇心切的混子尾随其后,就连大泼皮也被惊动了,前后脚进了城东的漏泽园。

白衣僧人离开怡红院,感觉自己被人盯梢,转过街角巷尾时,好奇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发现都是一些不通武功的常人,就对身后的尾巴浑不在意了。

临到地头时,破戒僧慈舟慨然一叹,普通人看不见的污秽,竟然郁积成灰黑灵光,笔直冲天而起。其中还有一丝丝的血色,显然并非亡于寿终,而是死于非命,甚至不乏江湖仇杀,如此方有此情状。

“原来如此!天灾降临,金城官府失位,武林世家、江湖帮会取而代之,却没能面面俱到,故而有了缺漏,才酿成此患。”

漏泽园别有形制,地基较周围偏高,四周竖起丈许围墙,青砖麻石之间都有排水沟,方便于泄走园内积水,免得水浸浮土,侵蚀了墓穴。

破戒僧慈舟走近园门,发现漆皮皲裂,露出下面腐朽虫蛀的木板,忍不住轻轻摇头,推门进去,看见园内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不由地轻轻一叹。

漏泽园多有佛祠,白衣僧人转到东面,果然看见一座佛堂,里面供奉的正是地藏菩萨。可惜堂前供桌不翼而飞,香炉、法幢更是踪影具无,忍不住有些伤感。

昨晚顺手牵羊得来的银钱,都舍给了豆蔻少女,如今就是想给佛堂修缮一番,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破戒僧慈舟只能双手合十,默默祈愿:“顶礼地藏菩萨!金城漏泽,因事衰败,年久失修,小僧发愿,化缘白金,重修金身。惟愿亡者,脱离苦海,得以超度!”

白衣僧人默默诵念完毕,就听到园门被人再次推开,朽烂门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不由暗暗高兴:“真个是缘法!我刚刚发下誓愿,就有金主主动上门,定要好好说道一番,化一份大大的善缘,为菩萨妆点金身,重整漏泽园。”

破戒僧慈舟正要转身起行,突然一阵怪风吹来,衣裳猎猎作响,脚步竟然有些不稳,好歹凭着下盘功夫站住。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乌黑浓云遮天盖顶,宛如一头旷世魔怪,张牙舞爪地现世。

一时间,妖风乍起三千丈,乌云压城城欲摧,变幻莫测天气,竟然将偌大的金城,塞北边陲重镇,弄地天地无光,直若坏劫末日。

隐隐约约之间,白衣僧人窥见妖云深处,一颗硕大无比的黑暗魔星,四臂蛇身,摇曳起舞,有如灭世的火焰。

破戒僧慈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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