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林风掀开覆着积雪的树盖,露出了一双双鲜红的眼瞳,也露出了一头头干枯的畸形兽躯。

黯淡板结的皮毛,嶙峋高突的骨头,包不住牙齿的干瘪唇片……果实一般随风摇晃,毫无半点活物该有的生机。

乍一看,真就像极了附着树皮生长的真菌,或者烟熏房里穿挂的干晒咸鱼。

呼,呼……

风雪灌注其中,妖躯一下子膨胀开来,皮毛泛起了光泽,骨头包裹上跳动的肌肉,连带着出吻犬齿也越发悚然刺目。

“干枯”瞬间变成“臃肿”,复苏的罗刹妖群满坑满谷,向活人们发出了狂风暴雪般的嘶吼!

“吼!!!”

陈酒刹那失神,脑壳涨痛,像是被榔头重重敲打了一记。

与此同时,一片浓重阴影覆盖了头顶。

陈酒眼皮抖了抖,滑步往后一错,五尺凤图刀骤然高抬,仿佛一条红鳞白牙的夭矫腾龙,将偷袭的罗刹妖直接开膛破肚!

内脏劈里啪啦摔在了他面前,腥风裹挟着血点子一股脑儿扑面砸来。

陈酒脑袋一偏,避开秽物,目光则注意到了那黑乎乎血糊糊的一大滩。

脾肺心肝,一应俱。

“不死的怪物,也需要这些器官么?”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陈酒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种类似的东西。

丧尸……

但情势已经容不得他多做想法,罗刹妖跟下饺子似的坠落扑击,黑压压淹没了林间。几簇炮火轰鸣喷吐,掀开了四五只妖怪,却也仿佛瓢泼大雨中的零星火把,旋即便被熄灭吞噬。

而那只被陈酒一刀剖开腹肚的罗刹妖,在雪里翻滚了几圈,又踩着自己的内脏再次扑出,沉重迅猛如离膛的炮弹!

“狗皮膏药……”

陈酒拧着眉头,脚法交错,那罗刹妖擦着肩膀扑了个空,半扇肋腰完暴露在了刀锋前。

刀柄在掌心里打了个旋,陈酒反手握兵器,一记凶猛上撩,用刀背将这头罗刹妖远远打飞了出去,砰地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松树。

——对付这种杀之不死的怪物,刀背可能比刀锋更加管用。

但这个时候,另外好几只妖怪也从各个方向纷纷扑至,几乎锁住了他腾挪出刀的所有角度,眼角余光所及之处,尽是利爪獠牙!

鲜血喷溅狂涌。

面对西伯利亚的凶兽传说,人类的躯干脆弱得像是粗制滥造的布娃娃,眨眼便支离破碎。

一只法兰西特色的龙虾尾头盔,在利齿之间“喀啦、喀啦”地滚动咀嚼,很快也变成了扁塌塌血斑斑的扭曲铁饼。

借花献佛

陈酒落在几十步外的树荫里,脚下一蹬,毫不犹豫地翻身上树,动作灵动而迅捷,相比于平地上竟然也毫不逊色。

似乎,每一根树枝都在给他垫脚,每一片凸起的树皮都在帮他平衡。

“小五行,真好用。”

一开始,

陈酒接触这个效果,只当是唐猊甲附带的属性抗性,比如用来抵御高温火烧之类的,但经过了几次试用,却摸索出了别的东西。

所谓“大大提高适应性”,既能作用于内,也能显化于外!

换句话说,披挂唐猊甲的陈酒,不仅拥有了水下呼吸、烈火难侵等种种能力,同时也可流沙不陷,得水如鱼。不论是跋涉艰难的泥潭沼泽,还是草木葱郁的阴郁密林,险滩大浪的湖海江河……对他都等同于平地,几乎已经没了行动上的掣肘。

哗啦!

几步之间,陈酒穿过枝叶攀上高树,抓住一根晃动的枝条荡在半空。

下方一头罗刹妖高高跃起,张开满嘴獠牙去撕咬他的小腿,却被陈酒一脚蹬在脑门上,借力跳上了前方的另一棵年轻些的松树树梢上。

树木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多斤重量,弯出了一个弧度,仿佛拉开的长弓,下一秒钟便能将他向更远处弹射出去。

就在这时,陈酒心里忽然一阵发毛,不假思索地身子一塌,向下滑入了茂盛枝叶间。

树梢紧接着被一发炮弹击中,整棵树跟着一同剧烈摇晃。

燃烧的小簇针叶纷纷洒洒落满双肩,陈酒五指深深抠入树皮,半悬在树上,阴着一张脸,望向了炮弹发射的那个方向。

目光越过重重林叶,

那台高卢鸡冠肩扛重型火铳,拉动铳栓,喀啦一声退掉了发红的弹壳,填入一枚崭新的红水银火药高爆榴弹。

相比于陈酒,它的处境显然更加狼狈——足足三只残缺不的罗刹妖挂在甲胄上,牙齿不停噬咬着坚硬的甲壳,暴露出高速运作的齿轮和泄露蒸汽的胶皮软管,更外头一圈更是围满了妖怪,拱着脊背,即将纵身扑出。

可即便这样,

法兰西二档甲胄也一直死死盯着陈酒,眼洞里射出两抹狠辣的眼光。

“黄皮猴子……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

蒸汽甲胄中的准将绷着脸,咬着牙,肩抬炮铳继续瞄准。

迎着黑洞洞的铳管,陈酒却避也不避,而是从个人空间中取出了宝雕弓,眯眼,开弦,搭箭,利落的动作如流水行云。

“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弦声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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