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的阴影之中。

3.3

慈悲妖尊仰头看着横卧在自己头上的枯骨,一直都看得很认真,很专注。

猴子来了一会儿了,却见到他完全然没有反应一般,只能干咳一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骨头?”

慈悲妖尊的回答是实话也是废话。

猴子站在五步之外,有样学样,也抬头向上看。看了片刻后问道:“骨头有什么好看的?”

慈悲妖尊的虫子脸笑嘻嘻地答道:“嘻嘻,好看。”

猴子摇头,目光转移到慈悲妖尊身上,反驳道:“不好看。”

“好看也对,不好看也对。”慈悲妖尊的佛脸做睿智状,“我说好看,是因为我看出了门道;你说不好看只不过是没看到热闹。”

猴子冷笑道:“嘿嘿,你真当我是个软柿子的好脾气不成?”

“你曾经是的。”慈悲大妖王的佛脸沉静安详,没有微笑,但微笑地气质散发出来,在白骨的阴影中荡漾。

“你错了。”猴子毫不客气地驳回,“我以前那才叫暴脾气,现在脾气好了很多很多了,这才接了带团西游的活儿。要按照我原本的性子,你这样阴阳怪气地在我面前晃荡的,我早就一棍子打杀了,哪里会跟你废话许多。”

慈悲妖尊并不惧怕,说到打,它怕过谁来,所以,也没有将猴子喊打喊杀的这话当成威胁,佛脸笃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掏出棍子打人,而且在刚得到棍子的那段时间里尤甚。但是,据我所知,在那之前,似乎你并没有乱打人的坏毛病的,再往前推一下。你自己回忆回忆,在去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又如何?你以前有伤人害命的行径吗?”

“哈!坏事还是做了的。”慈悲妖尊的虫子脸似乎在跟自己抬杠。“在渡海到南瞻部洲的时候,一上岸可就做了剪径勾当的。”

猴子这次记起,当初还是蒙昧状态的自己,为求长生,离了东胜神州,登木筏入海,趁着连日东南风紧,到了西北岸的南赡部洲地界。持篙试水,偶得浅水,弃了筏子,跳上岸来。见海边有人捕鱼、打雁、诞蛤、淘盐。自己走近前,弄个把戏,妆个掞虎,吓得那些人丢筐弃网,四散奔跑。将那跑不动的拿住一个,剥了他的衣裳,也学人穿在身上,摇摇摆摆,穿州过府,在市廛中,学人礼,学人话。朝餐夜宿,一心里访问佛仙神圣之道,觅个长生不老之方。那个时候,的确是不曾有过暴脾气的。

3.4

“你究竟在看什么?”猴子将话题又扯回来,他不想探究自己的过去,即使那里真有什么问题,也是自己的事情,他不希望别人介入,尤其是一个不知道根底的怪人。相反的,他倒是更想要知道一些这个怪人的情况和背景,他究竟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做什么?

慈悲妖尊似乎也觉得这四十里长的如雪枯骨比猴子的过去更有意思,即使猴子当初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住校的时候,多次半夜被菩提祖师叫到卧室里,发生了什么,也得猴子自己站出来,不过,就算猴子站出来,它能不能算是MITOO都很难说,也许能归结到保护动物的环节上,谁知道呢?关键是菩提老祖做事很有前瞻性,不仅给猴子下了封口令,还直接彻底的玩儿了消失,谁也再没见过他,连带着他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就算是被猴子揭发出来,别人也找不到他,而且也不确定该哪个部门该管这事儿,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大能是哪一界的,反正在东方神界和佛界的正式编制里都没这么一号。

“我在看骨头,其实也是在看你。”说这话的时候,慈悲大妖王的佛脸对着猴子,虫子脸对着枯骨。“你跟这骨头之间有一段故事,本来不是很严重,但是,在流传西游故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被越演越烈,成了大家津津乐道脍炙人口争相传送的一个章回,并被独立出来,作为一个折子戏,被各种演义去演绎,被各种形式赋予新思;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千奇百怪应有尽有;说的人越多,也就听的人越多,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于是受到更多的关注。因为被关注得更多,所以去说它的人也就越多。就成了一种循环,也可以说是螺旋式上升,或者是自我复制自我繁殖。总之,是一副生生不息的画卷,看上去非常美丽,但细细想来,却是越想越可怕的。”

猴子认真地去感受着枯骨,然后摇头道:“绝不是现在。”猴子很肯定,他把握十足。“我现在跟它没有交集。”

慈悲妖尊的佛脸微笑,没有说话,笑容里蕴含的内容显然比言语更为丰富,耐人寻味,你可以去猜,但我不会公布答案。

“你跟枯骨有交集吗?”猴子对慈悲妖尊问,“如果没有,你怎么会如此久久凝视?”

“这叫正义的围观,就是看热闹而已。”慈悲妖尊似乎感慨更多了,“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曾经自以为是酱油党,最热衷于正义的围观。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完全是错的,他并不是一个酱油党,而且酱油党并不是真的存在。围观永远不可能是正义的,那是一种被愚弄,是被麻痹,但是,他已经习惯于站在安全的远处心潮澎湃地看着,一边看还一边脑补,在热血澎湃地或者睿智高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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