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夜怔了半晌,方自苦笑,“如此,是我唐突了,还望公子恕罪。”
“无妨。其罪不在公子,是颜某失礼了。”
二人一时无言,各自占据檐子一角,静候那雨停歇。秋若拿了伞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她匆匆看了玄夜一眼,方对上官颜夕道:“主子,伞得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上官颜夕点点头,随了秋若慢慢走出去,只觉后背一道灼热目光直直跟随着她,她不便回头,却听得玄夜道:“我听说,那景家老太太六年前在福庆庵里出家,她老人家尝言要给景家恕罪。”
话音一出,他满意的看着上官颜夕的身子顿了顿,他唇角一勾微笑起来,她却没有回头,只是扶了那侍女的手慢慢的行得远了。
他怅然若失,静默半晌方从檐子下走出来,也不顾细雨漫天,只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回了清平园,她仍默默思索玄夜的话,难道他的意思……一时又咬牙,若是景家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这又怎么可能?如今扶摇尚是她上官家的天下,这一家子如此行事无忌,就不怕抄家灭族吗?
一时思量半晌,只觉得头疼。
想上一世,景家直到扶摇国灭都没有东窗事发,可见行事隐秘,且,那侍女既打定了主意要李代桃僵,言语行事自是学了个十足十,扶摇女子出嫁后省亲的极少,这位族姐又是庶出,自是无人替她出头。
上一世这位族姐遭遇悲惨,这一世既然给她遇到了,自是不能轻轻放过。只一点,她从未见过这位族姐,即便强行传见,若那位侍女胆子再大一点,竟敢冒了名过来,她也未必能察觉得出。
那玄夜说的庵她是不打算去的,即便景老太太良心未泯,到底也是景家人,此番景家的事若查实了,就是抄家灭罪,想来那景老太太也不会为着这一丝良心将族葬送。
她唤了秋若进来,“上次你说景二奶奶是平王之后?那么封地当是在邹平,你立刻遣了人去,只说我在越州见了景姑娘,对她十分喜爱,只可惜族姐一直病着,竟未能出来相见。”
皇室里头都是人精,即便是旁枝,心眼子也比常人要多一些,听了上官颜夕派人转述的话语,心下知道不对,他们这一家子早已无缘面圣,上官颜夕又是嫡公主,即便为着同姓的情分略加照拂,也不用巴巴的遣了人来说些。
对于上官夫人来说,一个庶女无所谓死活,但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跟公主搭上线,却是她求之不得的。
当下就带了人火速赶到越州。
事情自是真相大白。
上官夫人哭道:“原想着景家是越州大族,只以为女儿嫁过来就是享福,哪里能想到这一家子如此禽兽不如呢!”
一时又痛骂那侍女,言称定要将其千刀万剐方能消心头之恨。
事情传开,朝廷上下俱是又惊又怒,上官家的天下,竟有人敢虐待上官家的女儿?国主和姚后再是敦厚慈和,也不能容忍,当下拟了旨,将那侍女和景二爷凌迟处死,景家合族抄家,所有男丁及十三岁以上女眷俱斩首,十三岁以下没为官奴。
着那宗女携景莹中返回母家,日后一应婚嫁事宜皆有朝廷承担。
上官颜夕却仍有不解,那景二爷胡闹也就罢了,何以景家上下竟也是糊涂不知死吗?
秋水想了想,笑道:“民间有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想来景家疼爱这个逆子,不忍拂了他的意,又觉得二奶奶是无人理会的,且那侍女扮起主子来居然似模似样,也就痴心妄想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了。”
上官颜夕默然,想那景莹中,每每回话之前必要先看景太太,必是在家中拿言语吓唬过了,只说自己不日就走,无人与她做主,以此威胁她不许说出实情。
不过九岁大的女孩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不是一唬就给唬住了?
重阳过后,南月国派了人过来,只说给公主请安,上官颜夕却知道,这是等不及过来催促了。扶摇国主也修书一封,言道既已决定联婚,还是速速上路的好。
上官颜夕想着此番病得也差不多了,想来就算有人翻出些什么,也可以描补过去了,就点头允诺,上了船重新出发。
因着两国联婚意义重大,双方礼部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了一个章程,便是在两国边界处修一座行宫,对门双开,分别冲着扶摇和南月,公主着扶摇国服饰进入行宫前门,更换南月国服饰后从后门出,正式踏上南月国的土地。
故此船停在两国交界处的安和县,上官颜夕重新上了鸾驾,行了一个时辰抵达行宫。
说是行宫,不过是一个有着前后门的一进的小殿堂,她下了车,济阳王夫妇早行半日,此时已经在行宫之前等着了,见她来了,济阳王妃快步迎过来,握了她的手。
她满心里的话儿只是不好说出来,此时唯有相对无言,那济阳王妃早已泪流满面。
半晌,王妃方强笑道:“公主不必忧心,您此去是储妃之尊,往后只有如意的,此后惟愿公主永结琴瑟、共协唱随。”
所有送嫁人等皆唱和:“惟愿公主永结琴瑟、共协唱随!”一时喊声震天,惊走了树上的飞鸟。
上官颜夕与济阳王妃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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