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濮颂秋缺席的那一年里,焦望雨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人躲到体育场来。

他每次都坐在看台的同一个位置,当初濮颂秋曾经到这里来接他回宿舍。

这一年其实真的不好过,一边舍不得忘掉对方,一边又逼着自己不要再喜欢那个人。

焦望雨每次到这里来,都总是惶惶觉得下一秒濮颂秋就会站在看台下面叫他的名字,然后用力地攥着他的手腕,带着他离开。

去哪儿都行,他真的不挑。

可是,一年过去,他等了一年。

濮颂秋无数次出现在幻想里,却总是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幻象破碎成空气中的尘埃。

焦望雨总是经历着这样的失望。

但好在,现在他回来了。

他们都回来了。

两个人踩着雪,低着头,吹着冷风,绕着体育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冷吗?”濮颂秋问。

其实挺冷的,但焦望雨不想这么说。

“问你个问题。”

“嗯。”

焦望雨看向濮颂秋,看了好半天,眼睛都被冬日的阳光晃得有些疼。

“你是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让濮颂秋有些意外,惊讶地看向他。

焦望雨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他们在宾馆的时候,似乎只有他说过喜欢。

焦望雨想听一个确切的告白,听濮颂秋说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濮颂秋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焦望雨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焦望雨正跟前桌的男生小声说笑,作为最后一个到班级的人,濮颂秋拎着书包走过去,焦望雨是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当时的焦望雨坐在那里仰着头看他,轻声却热情地说:“我叫焦望雨。”

当时的濮颂秋并没有立刻记住他的名字,但却记住了他的眼睛。

有些人的眼睛就是宝石,会发光。

“怎么了?”见濮颂秋没有回答,焦望雨微微皱了眉。

“喜欢你。”濮颂秋从现在的焦望雨眼里看出了不同。

这改变是好的,人都要长大。

在此刻,濮颂秋发现自己或许真的落于焦望雨身后了,因为在过去的这一年里,他几乎没有太多的改变,而焦望雨学会了勇敢。

“我喜欢你。”濮颂秋看着他,“很喜欢。”

濮颂秋声音不大,字字句句又裹着冷风,可听到焦望雨耳朵里,这话却是滚烫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焦望雨说,“我要看看,我们是谁先喜欢上的对方。”

濮颂秋笑:“我先。”

“那未必,万一是我先呢?”

好像这件事也要争个先后,先喜欢上的人是赢家。

就像相爱的两个人总想证明自己爱得更多,爱得越多越骄傲。

濮颂秋看着他笑了,焦望雨把这笑尽收眼底,跟冬天上午柔和的阳光一起藏在了心里。

“2009年。”濮颂秋准确地说出那个年份,“夏天。”

还有那个季节。

像他们这样并肩踩着时光一起走过来的人,大概都喜欢站在一起用三言两语勾对方的回忆。

对方的回忆也是自己的回忆。

“应该更早,”濮颂秋说,“但真正意识到这件事,是从那个夏天开始的。”

如果要更准确一点,是那场雨。

那次毕业聚会之后,两人同路回家,半道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挡住了回家的脚步,被迫到那栋大楼下面躲雨。

那天焦望雨对濮颂秋说了一个词——玻璃。

当时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一瞬间,自己纠结不清好久的感情突然就拨云见日。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世界上有一群人跟自己一样,会喜欢同性。

濮颂秋说:“我总以为离得远远的,再不联系不见面,我就可以说服自己从没喜欢过你。”

焦望雨原本已经舒展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

他刚刚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可后来一想,问什么呢?他自己不也是这样。

他们俩,相比于坦诚都更擅长逃避。

焦望雨说:“这一年你不联系我,也是因为这个吗?”

是。

濮颂秋没有回答,但他们都知道,就是这样。

焦望雨看了他好久,然后蹲在了雪地里。

濮颂秋低头看他,也蹲下来,轻轻地抚他冰凉的头发。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际遇真的奇妙到无法捉摸,焦望雨总是想着,做个朋友就好,一直陪着就好,却从没想到,原来对方跟他打的是相同的主意。

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因为缺少一场“意外”,从此错过了?

焦望雨抓住濮颂秋的手,把脸埋在对方手心里。

他有些庆幸,庆幸至少他们没错过。

该感谢谁呢?

感谢命运还是感谢自己?

焦望雨抬起头,对濮颂秋说:“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他的脸冻得通红,睫毛有晶莹的冰晶,看起来刚刚偷偷地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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