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赤剌舅舅?”
耶律骊的叫唤,让詹孝义回过神来。
“公主殿下,”他嘴角微扬,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反而淡定起来:“有何赐教?”
耶律骊径自坐在茶几的旁边,不客气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笑道:“哪有外甥女儿‘赐教’舅舅的?铁赤剌舅舅真爱说笑。”
詹孝义不接她的话,迈步走到她的对面,撩起袍角坐下,与她相视而看。
偏厅里,忽而寂寂。
良久,耶律骊先开口道:“不过,太后却是有道懿旨,托阿九交到舅舅手上,”她嘴角仍噙着笑:“说不定,太后她老人家会有所‘赐教’?”
说罢,她自袖笼掏出一幅卷好的、赤金色的丝帛,递了给詹孝义。
詹孝义躬身接过,展开细阅。
果然,是一封“未颁布”的懿旨——说是为免百姓酗酒成瘾,继而酒后滋事,“拟”在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以及完颜部施行“限酒令”。
詹孝义不怒、不惊,只莞尔。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镇定自若,倒让耶律骊略感意外,不禁对他别作一眼。
耶律骢坐得离他们稍远,他事先不曾知晓这懿旨的事情,悄声向坐在身旁的耶律驰问道:“皇祖母的诏令……写了些什么?”
耶律驰也压低声量,答道:“不是诏令,是……”
他附在耶律骢的耳边,细细为他解释。
那边厢,詹孝义没有说一句话,从座位坐起身,来到窗户前的书案旁,拿了一张宣纸和两支毛笔,还有一台墨砚。
回到茶几前,他放下笔、砚,将那宣纸一撕为二,递给耶律骊其中一张,对耶律骊道:“公主殿下,请!”
耶律骊会意点头,比了比手,示意他坐下。
两人同时起手,快速地在宣纸上挥动着毛笔。
耶律骢看得云里雾里:“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
耶律驰目光一沉,冷冷地回答他。
片刻,不,没有片刻。
不过是须臾,二人同时停笔。
耶律骊将手中对折,递给詹孝义。
詹孝义也是同样的动作。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过各自手中的宣纸。
打开一看,耶律骊禁不住咧嘴一笑。
抬眼向詹孝义看去,对方也是同样的笑颜。
“就这样说定了?”
她问。
“嗯,就这样说定。”
他答。
两人的话说得似猜谜语一样。
另一边的两人听得茫然,恍如堕入烟海。
“说定了什么?”
耶律骢问他们道。
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一旁的黑釉熏炉有燃烧香料的声响。
“噗嚓”、“噗嚓”。
轻烟缕缕。
如雾,如云。
耶律骊一直看着詹孝义,嘴边的笑意早已减去,双目敛着眸光。
良晌,她起身,立正身子,肃然地对他拱手道:“述律铁赤剌,请你多多指教。”
这次,他没有唤詹孝义“舅舅”。
詹孝义瞬即明白,她终于肯把他当对手看待。
于是,他也一样地站了起来,对她拱手:“请多指教。”
耶律骊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去。
未几,她忽又停步回头,对詹孝义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后,白达旦部的一切货物往来,将均以辽钱交易。”
詹孝义轻挑了一下眉梢,微微颔首,没有耶律骊料想中的喜色。
“你不意外?”
她好奇地问。
詹孝义一笑:“殿下真正想问的,并非我意外不意外,而是——我为何不感激。”
耶律骊不否认:“对,你为何不感激?”
詹孝义直视她的目光:“白达旦部货物往来以辽钱交易,对我是好事,难道对你们就是坏事?”
耶律骊抬眉,唇边微微再次有笑意。
詹孝义继续道:“‘双赢’。”
这,是他从“乐琅”那处学来的词汇。
“‘双赢’?”
耶律骊也为这词儿感到新奇,她轻轻侧首,喃喃地说了几次,忍不住赞道:“很贴切!”
詹孝义也扯了扯嘴角,淡然道:“合作愉快!”
同样是“乐琅”的口头禅。
耶律骊展颜一笑,这次真的不回头地往外走去。
耶律骢连忙跟了上去,不住地探问:“你们到底在谈的什么?”
他们二人一个追问,一个不答。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来庭院里。
午后的日光,直直地照在二人的背后。
耶律骊绯色的衣衫,显得格外鲜艳。
耶律骢跟在她身后,一下子被这明艳的颜色晃了神。
“怎么了?”耶律骊听得突然没了声音,不禁狐疑回头,问道。
“没,没什么。”耶律骢回过神,继续追问:“你们谈的什么,就不能与我透露一二?”
耶律骊以为他生气了,只好将方才与詹孝义交换过的宣纸递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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