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就不该信他!”沈墨鱼暗自咒骂一声,沉吟片刻。复又抬起头来,只是眼角却多出了几点晶莹,又问道:“墨鱼还有一事想请教方丈。我曾亲眼目睹方丈神通,凭您的武功,既然能将我毫发无损的从岑昏等人手中救出,为何不将他们捉住?”

明觉方想开口为空玄辩解,奈何却被空玄阻止。老和尚双眸之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起身说道:“阿弥陀佛,不瞒沈公子,老衲乃是出家之人,所谓武功,不过是济世度人的一种修行,而并非逞强斗胜的手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身为佛门中人,只见世间万般,皆是受苦之人,而非施恶之人。又或是,施恶之人,也不过是迷途于俗世受苦之人,故而贫僧只能将沈公子救出,而不能伤害他们的性命。请沈公子勿要见怪。”

“可他们杀害了我沈家七十一条性命,难道不该付出一点代价么!就算你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也该将他们押解到府衙,让他们得到该有的报应!”可沈墨鱼转念一想,这晏节或许与那岑昏等众是一丘之貉,与其交给府衙,不如自己亲手手刃了仇人。

闻听此言,靠在门框边环抱着双臂的白星泪微微一愣,看向那沈墨鱼苦涩的脸,原来沈家竟在一夜之间遭此变故,自己被关在闺房之中并不知晓,可她却深表同情,也颇为震惊。方才还嘻嘻哈哈的沈墨鱼,如今却这般痛苦,这个人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样的?

白星泪不禁对他有了些许好感,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

空玄闻言,徐徐摇头,笑道:“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因果循环。沈公子又何必急于一时?他们今日种下的业障罪孽,再来日定会结出恶果,自食其果,终将受到报应。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沈公子若是此时将他们擒住杀了,虽能解一时之恨,可却也种下了业障,那与他们这些满手血腥之人,又有何不同?放下仇恨罢,一切自有定数。”

“呐,呐,呐......”沈墨鱼双眸含泪,苦笑着望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冷笑着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口口声声说着济世救人的佛门中人,竟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你们没有七情六欲,不知爱恨情仇,空有万丈金身,俯视着我们这些凡人。”

“你们只会劝别人放下,可你们都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怪物,又怎能理解我们的凡人的情感?你们又何尝经历过这些?若你们也有家人,难道你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么?还是说,你们会原谅仇人,叫自己放下仇恨?”

沈墨鱼质问道。

可空玄仍是面不改色,倒是那明觉,脸色微变,不禁看向空玄,期待他给出一个令所有人满意的回答。而空玄却合十双掌,又躬身说道:“阿弥陀佛,世人皆被眼前红尘迷惑,殊不知大道隐于其后,正途就在脚下。迷途之人甚多,又有几人能看破?”

说罢,竟念起佛经来。沈墨鱼见他说话云里雾里,只会摆些大道理,气就不打一处来,只当是自己眼瞎,错看了人,还以为他这得道高僧真的能为他答疑解惑,谁知只不过是个说大话的老秃驴,心中烦闷,快步走出禅房,拉着白星泪就要离开白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