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宸回去后,跟墨染说了方才的事情,墨染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着萧逸宸,“主子是想让我去?”

萧逸宸点头,他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让谁去好呢,武功高的,又得他信任的,除了墨染别无二人。

“别的人我不放心,萧以安虽说胸无大志但还是要防着些,我怕他从中作梗。”

于情于理,墨染都不想离开萧逸宸身边,从跟在萧逸宸身边后,除了一开始墨染动过离开的念头,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不想让自己的一辈子都和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关系,他没有什么忠心与臣服的概念,他也不想忠心于任何人,他只忠于他自己。

哪怕这个人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自己的人。

他没有丝毫感激,跪在地上时,他冷眼看着几人的交易,他是一个物品,被人买来买去,没有发言权,做不了自己的主,可他偏偏不是,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活生生的人。

他不关心谁卖了自己,而谁又买下了自己。

他只想借此离开。

他跑过一次的,被买下的第三个月后,在萧逸宸对他渐渐信任起来时,他在深夜,趁着萧逸宸和他的母妃睡熟,打开宫门跑了出去。

三个月来他一直都呆在萧逸宸身边,对宫里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因而在宫道上时,迎面就要撞上巡逻的禁军,差点被逮住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他闪身进了旁边的院子。

他满心慌乱,心跳的仿佛要蹦出胸膛,就要尖叫出声,他以为自己完了。

那人把他甩在墙上,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按着他不让他乱动。

两人四目相对时,他慌乱的心绪很神奇的静了下来,是萧逸宸。

他眨着眼睛,示意萧逸宸放开他,但萧逸宸没动,他拧着眉,直到禁军经过这里,又离得远了,他才松开钳制墨染的手。

墨染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两句,萧逸宸看都没看他一眼,甩着衣袖便走了。

墨染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那短短的一刻钟,他和萧逸宸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一刻钟,他想过诸多后果。

想过萧逸宸会生气,自己想要偷偷离开他,还差点被禁军发现了,今晚若是被禁军逮住了,死得不止他一个,连带着的可能还有萧逸宸和他的母妃。

因此无论萧逸宸多么生气,他都可以理解。

他垂下头,甚至想过萧逸宸会动手打自己,多狠都有可能,毕竟从前在家里时,只要他名义上的爹稍有不顺心,就会动手揍他,巴掌,棍棒,鞭子,他都挨过。

所以,在犯了错之后,他只想着萧逸宸也会打他,可萧逸宸什么也没做,甚至什么也没说,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就这么走了。

这样沉着脸就走的萧逸宸,比他狠狠抽自己一顿,还让他难受。

他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萧逸宸已经没了身影,他有些慌,寒风四面八方的袭来,他打了个寒颤,拔腿就跑。

回到他住了三个月的小院子后,他愁着要怎么进去时,低下头细细一看,门留了个小小的缝隙,他伸手轻轻一推。

在那天之后,他再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往后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打心底里认同了萧逸宸,因而慢慢的臣服,忠心就这么交代了出去。

十岁那年,他自动去了宫里训练影卫的地方,之后就是四年的浮浮沉沉,无数个日夜里,他流过许多血,唯独没有流过泪。

除却那四年,和一开始,他没有一刻,是不待在萧逸宸的身边,如今突然又让他离开萧逸宸身边,去另一个人身边,甚至这命令还是主子下的。

墨染有些怔忪。

萧逸宸自然也明白,他坐在墨染身边,没有说什么,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做决定,如果他不愿意去,他不会硬让他去。

但墨染怎能可能违背他的意思呢,所以根本不存在墨染愿不愿意去,结果都是一样的,萧逸宸懂。

他唯一给墨染自己选择的,只有那一件事,其余的,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不止萧逸宸明白,墨染自己也明白,主子但凡做下的任何决定,不论是谁,根本无法更改,他也从未想过要更改。

主子做下的任何决定,好的坏的,他都会去执行。

从他决定交出自己忠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好,属下去。”墨染终于说。

萧逸宸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身体呢,如何了?”虽然这段时间,墨染的身体调养,都是萧逸宸一手包办的,他自然清楚墨染的身体恢复到了哪里,否则也不会让他去了。

墨染摇头,“无事了。”

伤口结了疤,抹了之前主子给的药水后,连疤痕都看不出来,只是偶尔还会有一些疼,但不影响他去执行任务。

晚些时候,任鸣风来了太守府,萧逸宸还有些讶然,不明白他为何来了太守府寻自己。

两人在外间坐下,墨染在里间休息,“我想请你帮个忙。”任鸣风开门见山。

萧逸宸不动声色,“你说。”

“宁致远,还记得吗?”任鸣风怕他忘了这人,是以先提了一嘴。

萧逸宸点头,宁道的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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