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一见傅齐山便热泪盈眶,两手拽着他切切问了这一年的光景,傅齐山虽不喜崔氏做派,但毕竟是他亲娘,一年不见亦不免心下动容,所以极为耐心地一一答了。

崔氏巴着傅齐山的手不放,唤白秋池倒茶,“山儿翻过年就二十五了吧,江南姑娘生得水灵,可有一个中意的?”白秋池听得心一颤,失手打翻了杯子,褐色的茶水迅速蔓延开来,傅齐山躲避不及,衣服上湿了两三块。

“冒冒失失的什么样子!倒个茶竟也不会了?!”

“姨娘别动气,他刚烫了手,我自己倒就是了。”傅齐山说着自斟了一杯,顾不上弄脏的衣服,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把人要过来,就听崔氏说:“话都说岔了,刚问你呢,可有心仪的人家?”

不知为何,傅齐山脑海里蓦地浮现出白秋池的脸,他不易察觉地掠了一眼白秋池,泰然道:“傅窑生意正旺,我哪里有功夫想那些。”

白秋池听见这话,紧绷的唇线无端柔和下来。

崔氏有些失望,倘若有倒好办了,也不用做那等下贱事了。“对了,你回来还没见到你弟弟吧?也不知他跑哪儿疯去了,”崔氏指使白秋池,“别干站着了,还不快去把阿朗找来!”

白秋池喏喏应下,跑了出去。

傅齐山见时机正好,问道:“他是从哪儿找的小厮?我瞧着年岁不大,伺候齐朗稳当吗?”

“他可不是小厮,是阿郎的新媳妇儿,上个月刚过门。”崔氏没发觉傅齐山的脸色骤然黑沉,自顾自说道:“本想给你去个信的,一想你也快回来了,送信指不定什么时候到呢。”

傅齐山只觉脑中嗡嗡响,那人竟是齐朗的媳妇儿?那就是自己的亲弟妹!如何还有讨人一说!他心里躁郁,强压着火气道:“齐朗如何能娶亲?你这不是害好人家的小子么!”

崔氏连忙撇清自己,“我原以为阿朗只是怕女人,谁知他连妖儿也怕,再说白秋池哪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可是他自己求着嫁进来的。”

“他是妖儿?”傅齐山不理会她说的废话,只听进去了这一句。

“是啊,若不是因为他是妖儿,他也配攀上傅家?原想着叫他早日给傅家添丁,奈何齐朗身子不行,白白叫大房看笑话。”崔氏心底迅速斟酌着如何劝说傅齐山答应同弟妹苟合,眼珠转得活络,却听他怒道:“添丁?呵,你打的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我早劝你别眼馋那些家产,不该我们的一分都别眼红,这些年我在金陵挣了不少,还不够么?!”

崔氏被他骂得气短,到底不敢反驳,忙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将这些话压下不提。

傅齐山灌下一大口茶,也浇不灭心中火气。

他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竟然是他弟妹?

太荒唐了。

┄┄

晚饭是在崔氏房里吃的,傅齐朗人虽痴傻,但亲娘和亲哥还是认得的,看见傅齐山瞬间高兴地手舞足蹈,晚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而傅齐山却胃口缺缺,眉头始终紧锁。

饭后崔氏和傅齐山闲话了几句,道:“天色不早了,你这几日奔波劳累,今晚就早些睡,明日你爹还要给你办接风宴呢。”

傅齐山起身的档口儿,崔氏偷偷冲白秋池使了个眼色,“府里今年翻修,有些小路改了,让你弟妹送你回去,省得摸黑儿迷路了。”

傅齐山略顿,他虽不与崔姨娘在同一个院子,可也离得不远,担心他迷路的说法未免有些牵强,不过他没深想,只当她是关心过度。

傅齐山看了眼白秋池,一张脸不过巴掌大小,眉眼温润,双眸含水,见他望去惶惶地撇过脸,露出薄红的耳朵尖儿。傅齐山心念微动,可思及两人的身份又生生按捺下去,冷声道:“不用了,秋池还要照顾齐朗,随便找个下人带路就行。”

白秋池耐不住崔姨娘的眼神催促,低着头道:“我送你……齐朗……齐朗不用我照顾……”

崔姨娘快被白秋池那笨嘴拙舌的样子给气死,担心傅齐山起疑,忙笑着说:“齐朗有我呢,秋池记得拿个灯笼。”

傅齐山有些狐疑,不过没再坚持,跟着白秋池踏进黑暗里,远处亮起零星灯火,光线却传不到这里,眼前和脚下只有一团熏黄的光,傅齐山低头看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寻白秋池的脚步,看他莲足轻动,衣摆纷飞,打乱地上齐整的光影。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妖儿,外表其实与寻常男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嫩了些,媚了些,勾人了些。

不过才见了一面,就把他的魂儿勾去了。

……可他不能。

那是齐朗的妻,他的弟妹。

傅齐山攥了攥拳头,许是周身的黑暗给了他胆量,仿佛在这黑暗之中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他嗓子绷得紧紧的,道:“你的手还没好,我来提吧。”不等白秋池说话便伸手夺过灯笼,一下触到冰凉的木柄,和温热的手指。

一息过后,木柄握在了手中,那根手指却缩回去了。

傅齐山心中叹息,早知今后再握不了他的手,下午就该一直握在手心的。

白秋池捏了捏手指,犹豫着说:“下午……谢谢你。”

傅齐山紧攥着木柄,摩挲着上面的余温,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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