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丁三起来下了两碗阳春面,二人吃过后,何登渠就带他去书院转了一圈。

路遇许云鹤,他便死皮赖脸跟着两人一起回了何登渠的寝舍。

“兄长,是我昨日冒犯了,您多多担待,一点赔罪薄礼,请您务必收下。”许云鹤递给丁三一个雕花镂金红檀木盒,两臂合拢举手加额,行了个揖礼。

丁三见盒子便这般贵重,里面装的东西肯定不菲,犹豫问道:“真要给我?”

许云鹤回道:“本就是给您赔罪的,您定要收下。”

丁三望向何登渠见他点头,才把盒子收了,放到内室里去。他在房内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是块玉。他也不懂什么成色,只叹乐照的同窗好生有钱。

“乐照兄,这本古籍是给你的,我今早下山寻了好几个书肆才有幸相逢。”许云鹤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又是独苗,家中老人偏疼,每月月钱都是好几十两。

“这是做甚?”何登渠问。

“当然是你的谢礼了,乐照兄,你可要救我啊!”许云鹤双眉紧蹙,脸挤作一团,就差没拿笔把江湖救急写在脸上。

许云鹤把纸笔从怀里掏出,放到何登渠面前,“不用旁的,你就给我说说如何下笔。”

何登渠被许云鹤强买强卖惯了,看了看题,便开始提笔写了几句。

丁三看二人似乎是在做学问,不再打扰,便到厨房把昨日说要做的米糕做了。虽一日两食,但乐照脑子用的多耗神,须得多吃一点。

许云鹤得了思路,如获至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又开始插科打诨。

“乐照兄,我还从未听你提起过有个兄长。不知你兄长订亲了没?许的哪户人家?我有个表兄,如今也尚未娶妻,他……”

“许尚卿,我觉得你这衣服该换换。”何登渠冷笑一声,把笔一放。

许云鹤话被打断,疑惑地看看自己的衣裳,觉得无甚错处。

何登渠拉着个脸,话里能多刻薄就有多刻薄,“你应簪朵红花,穿个红裙,再拿上你那说不上亲事表兄的生辰八字,再来我这儿说媒。”

“好你个何乐照,要不是书院严禁私下斗殴,你今日半条命可能就没了!”

许云鹤不稀罕地把笔一折,视作挑衅。

二人又开始新一轮斗嘴。

何登渠性子傲,也只有许云鹤这爱挑事儿却又不记事儿的冤大头愿意与他做好友。倒也不是旁人都不敢接近何登渠,但多是面子交情,当不得真。

丁三在厨房里听不太清他们二人说什么,只当乐照和他好友真爱读书,在为什么书中难点辩驳一二,心里暗自佩服。

方娘子在何登渠读书时叫丁三去旁听,可他一听就犯困,学了十几天就认得那么几个字,只好作罢。

这一日就这么吵闹着过去了,晃眼就到了明日,正是中元假后启学的日子。

往学堂门口多看看,一下子就能分出哪些人是昨夜通宵未睡,哪些是真高人准备找由头赖掉功课,哪些又是胸中有墨半点不慌。

纵是埋头苦读考上了举人,总归有人还是忍不住懈怠。

第一堂便是孔老的明算课。孔老年纪大了,倒也好说话,假里未让学生做什么功课,只叮嘱他们需得好好温习。

孔老与学生们闲话两句,然后又开始说起了《九章律》。

“今有凫起南海七日至北海,雁起北海九日至南海。今凫雁俱起……”

孔老话里带药,学生们跟服了安神丸似的,这才刚起便昏昏欲睡。但多数还是强打精神,记下孔老所提点的一两句。

终于等到放堂,许云鹤走到何登渠面前,对着他挤眉弄眼。

“乐照兄,我可看见了,你在孔老讲学时不尊师长,偷吃糕点。”

“要你多管。”何乐照神色平静,不觉得自己有愧半分。

“乐照兄,你分我两块,我便不与孔老告状了。”许云鹤把手伸出,一脸馋样。

何登渠拿桌上竹简打在许云鹤手心,把最后一块红枣糕吞进肚里。

丁三本来做的少,他自己都不够吃,怎好与他人分。

许云鹤吃痛,反过来抡拳捶了何登渠后背一下,撒腿就跑。

何登渠还在吞糕点呢,差点卡在喉咙里呛个半死。何登渠边咳嗽着,边拿着竹简追许云鹤。

此场面颇像市集里的人斗鸡,你啄我一口,我咬你一嘴毛。

到上第二堂课,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回到各自课案前。

两人一个十九,一个十七;一个是解元,一个是榜上二十三名,却也如此亲密无间,如年幼孩童一般。

这让人不禁叹道,所谓的少年意气,不过就是那一块糕点引发的血案罢了。

此时丁三正在院子里刻木头。

他便是一刻也闲不住,不论到哪儿都要找点事儿做。

木头用的花梨木,是前日丁三偷偷背着何登渠买的,花的是他自己银两,也就是他的嫁妆钱。一块木头料,花了他大半存钱。

下月初六便是何登渠的生辰,丁三想刻个人像送他。

花梨木木质坚韧,纹理细密精致,是雕刻的上等木材,就是费时费劲。丁三除了读不好书外,其他东西学的多且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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