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着我和靳柯过去的事,电话铃在寂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真是稀罕,没几个人知道我这里的电话号码,电话常年放那儿几乎是个摆设,今天突然响起来还让我有些吃惊。

我接了起来。

“喂?”轻微的呼吸声顺着电话线来到我耳边,如同遥远的风,在心尖上撩过,对面还没有开口,我就知道这是谁了。

我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

我哥说:“姜医生去你那儿了?你生病了?”“没有,我没有……”转念一想,我改口道,“不是大病,一点小感冒而已。”

他马上说:“喊保姆了吗,我这就过来。”

“不不不,不用了,我一个人没问题。”

我忙道,“我都这么大人了,生个病而已,我还不会照顾自己吗。”

我哥默了两秒,似乎在犹豫,我的手慢慢捏紧话筒,试探着道:“而且刚刚柳玉烟过来了,她陪着我呢。”

我哥一点也不意外,轻描淡写道:“是吗,那让她盯着你吃药。”

我都可以想象我哥现在的姿势,坐在他的书桌后,一手拿话筒,一手翻书的页脚,窸窸窣窣的,手下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站着,一屋子人就听他在这儿跟我瞎他妈扯淡。

他这么淡定,我就知道,的确是他让柳玉烟来的我这里当间谍。

但我不清楚,事到如今,他还想监视我什么?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胸口闷得慌,他一下子就察觉出我情绪的低落,居然主动跟我解释了:“是我让柳玉烟去的你那里,我把周溪给你弄没了,不赔你一个红颜知己说不过去。”

“不是让她监视我吗。”

我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我就知道完蛋了,恨不得立刻甩自己一巴掌,我将我跟我哥之间这层最后的薄纱撕了下来,露出亲情背后无情的真相。

我们是兄弟,我们更是主人与狗的关系。

我一狠心,破罐子破摔:“你有什么想知道,你直接问我,干嘛一定要弄个人看着我呢?”他依然沉默,我越来越伤心,气都喘不上来,他大概听见了我不稳定的呼吸声,便缓声安慰我:“不是监视,我只是担心你,你一个人在外面,哥不放心啊……”“我二十四了!不是小孩儿了!”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我就刹不住车,心想着我给裴尚鞍前马后这么多年,连老爷子也杀了,就为了扶他上位,但到头居然还要被怀疑要被戒备,我图什么啊?裴尚轻轻说:“小诞,你在哭吗?”我没有哭,这点情绪还不至于,谁说我哭我跟谁急。

“宝贝,哥哥错了,哥哥不是故意要弄哭你的。”

他说话越发轻柔,像在哄一个敏感的小孩子,“我让柳玉烟走,哥哥来照顾你好不好?”“柳玉烟是我的人了,你不要把她调来调去的!以后也不准你再往我身边派什么间谍!”我忍着哽咽说,“我也不想跟你生气,但你太过分了,我只忍这一次,要再有下回——裴尚,我就真的要发火了。”

他顿了顿,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我重重吸了吸鼻子,就想把电话挂了,这时,他平静地问我:“那你跟我之间,还有秘密吗?”“……什么意思?”“你会骗哥哥吗,会把重要的事情瞒着不告诉我吗?”裴尚笑了笑,“你保证,绝对不会这样做,我就尽量不再把你弄哭。”

尽量不把我弄哭是什么不要脸的话?诞爷不会哭的,傻.逼。

他吐字轻柔:“跟我保证吧,小诞,我只给这么一次机会……我放了柳玉烟,饶了周溪一家,你看,我其实根本拿你没办法……哥哥只是关心你,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就不能第一时间保护好你,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