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怒极了的张小侯爷踹碎了府衙整个儿内院的门。在一众官兵手无足措恛惶不安时河道总督良齐终于匆匆赶到,几乎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豫州巡抚吕禄吕大人——只是官压一级压死人,良齐笑眯眯地将吕禄拦在院外,顺手把一干赈灾的杂事统统交与他,美名其曰“吕大人经验丰富,我等望尘莫及仍需学习”,不动声色地将安抚张文的任务留给了自己。
小侯爷在府衙内被人打晕又捆成了粽子,这事儿可不小。由良齐牵头,张文亲自率兵,一寸一寸的把豫州的土地翻了个遍。然而满地除了惊俱交加的灾民和小心翼翼监工的官员以外,毛都没翻出来。
“他娘的!”府衙内院中,张文一脚踢烂了院内的葡萄藤架,木屑翻飞,发出令人胆寒的断裂声。
他目眦欲裂,气成了根火红的筷子。
“小侯爷息怒,”良齐朝甲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静悄悄地招呼一干护院的官兵退了出去,将内院空了出来。
“到底是谁!!”张文愤懑当胸,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良齐眼睫轻轻一垂,心说时机到了,上前一步道,“小侯爷息怒,下官陪您追查了这么久,心中或许已有了些头绪,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文此时就像个溺水的人,越是寻不到罪魁祸首越是烦闷积压,如同水漫胸口,只觉郁结难吐。而良齐的话无疑是给他递了根浮木,伸手上前去抓简直就是下意识的事。
闻言他喝斥道,“你快说!无论有什么想法,统统给老子说出来!”
良齐面无表情地给出了第一道陷阱,“首先,下官觉得,小侯爷您执掌一方兵权,正统袭爵。别说在这小小的豫州城内,就算是在天子脚下长安禁中,也没有几人胆敢对您下手。所以此人的身份,或者说他背后人的身份必不简单,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的三教九流。”
他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落地成钉,怒火中烧的张文不自觉便被他语气里的慷慨激昂吸引了,顺着良齐给的思路想了下去,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在理,不由道,“嗯....你说的对,继续!”
良齐嘴边勾出抹笑,福礼接着道,“再者,小侯爷您自幼习武,又有亲兵护卫。行凶之人能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接连放倒你们三人,可见其武艺高强,犹在您之上。”
他这句多半是些废话,但却点通了小侯爷被怒火烧成一锅浆糊的脑子。
对啊,张文暗自想到,当时内院里只有他一家,其余众位官员皆在前堂分发灾银。照此看,那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他甚少来豫州,又怎会在当地结过什么仇怨?
良齐见他脸色变了,趁热打铁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人明明可以取走小侯爷的性命,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将您打晕捆了起来,种种迹象看来,不像是来寻仇,倒像是......像是......”
张文见他在关键的地方吞吞吐吐,不由抓心挠肝,当即怒道,“像是什么?!你赶快说!要不然,我第一个就要你的命!”
“侯爷恕罪!”良齐眨眨眼,睁眼说瞎话的祭出了最后一剂猛药,“下官只是觉得,这像是给您的一个警告。”
张文一愣,警告?
对啊!打了他一顿,又不要他的命,只是让他吃些苦头,这不是警告是什么?
既然豫州城内没有他的仇家,那只能是来自长安。
来自长安,又有凌驾于他之上的手下......
张文微微一凛,脸色霎时变了!
是周璁!
除了周首辅,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他额角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关。
周璁是想警告自己老实点儿一切都尽在他掌握吗?!
可笑!
周首辅,您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当真以为我张文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吗?!
小侯爷刚理出点清明的脑子又被怒火冲散,他长条窄瘦的身体本就装不进多少弯弯绕绕的敏锐心思。被良齐三言两语的一挑拨瞬间炸开了花,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长安去当面剁了周璁。
张文怒气冲冲地从内院急步走过,大声招呼了亲兵列队,打算直接离开豫州。
这可急坏了吕禄,他撩起官服小跑过来低声道,“小侯爷,您这....您这是要去哪儿!下官还未曾.....”
“你给我闭嘴!”张文现在恨极了打他闷棍的周首辅,连带着殃及了满池子的一伙鱼。
可怜吕大人被训的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揣着一脸懵目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小侯爷。
以至于再一次错失了互通消息的机会。
假若张文没那么一根筋,或是吕禄能跟他搭上话儿,二人稍一合计便能觉出些不对来。再等到京中的消息传到于此,恐怕事情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颠三倒四。
第到那时,良齐与徐晏青或许就会变成瓮中的一只鳖,豫州城内的一缕魂了。
可事事无常,指尖流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
就像现在,张文的袖摆从吕禄眼前闪过,吕大人愣神的功夫那抹向生的光已经稍纵即逝了。
良齐沉默地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