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眼皮子狠狠跳了跳。
吴平之抹着满额头的汗颤颤巍巍靠过来,谄媚道,大....大人.....”
“吴大人,”周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不知你两位高堂远在淮中现可安好?”
吴平之脸色一变,“大人!”
“吴大人不用紧张,”周璁转过脸,一双眼里像是藏了两道银钩,勾得吴平之一颗心惶惶乱蹦。首辅大人笑了笑,“我只是许久未去拜会二老,有些想念而已。”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不知吴大人从七品编修提到吏部郎中,后又派遣到豫州赈灾的这位良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你可清楚?”
吴平之的冷汗渗透了层层朝服,他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回....回大人,此人从边关来,因战事家里人都罹难。这才进京赶考,高中榜眼,选入翰林院。后...后来他的发妻意外治好了徐侯爷的嫡女,故徐侯曾私下找到下官,请求给他点好处,已还一个恩情。因着那时候徐巍还持身中立,大人您又多番拉拢,所以.....所以下官才将良齐提到吏部,卖侯爷一个人情。下官想着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出不了什么错儿......谁承想.....”
谁承想他们居然穿了一条裤子!还集体从豫州那大凶之地须尾儿的回来了!
周璁无声地笑了笑,边关?无父无母?这样的话也就骗骗吴平之这样的傻子吧。
小皇帝终日被老师监视着,一言一行都会传入他耳。可现在呢?他连小皇帝何时与那两位搭上的都不知道,明明耳目遍布朝上下,但却被打了一手实实在在的猝不及防。
周璁的脸色一点一点黯了下去,一字一顿吩咐着,“那人拥有如此权谋手段,必不可能是什么籍籍无名之人,你给我好好的查一查。”
吴平之卑躬屈膝地应了声“是”,情不自禁顺着首辅大人的话去想。忽然间脑海里蓦地闪过一张画像,整个人猛然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吧?
“怎么了?”周璁一路走回头看人愣着,问道。
“大人.....”吴平之口干舌燥,一颗心擂鼓似的响,犹豫好半天才上前将良齐与吴郡那人长得极像的情况慢慢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周璁停在原地,朝服下摆被风吹的上下翻飞。
“这么多年一直因怀疑留着他一条命,倒是留错了。”
吴平之咽了咽口水,顶着周璁令人汗如雨下的目光,战战兢兢道,“大人放心,下官.....下官定然会想办法让他....让他.....”
“吴大人,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周璁甩开衣袖大步向前,冷冷的声音散在风里,像是一排细细密密的针,扎的吴平之血肉翻飞。
“你在淮中的父母,可还等着你去看望呢。”
宫门大敞,良齐随着人潮走出太极宫,刚要朝身边人行礼离别时,徐巍忽然邀请道,“良大人,不知是否有空上门一叙?犬子在豫州时多受大人照拂,还未曾拜谢。正巧今日府中新招了个掌厨,一手芦花白蟹做的出神入化,敢问大人是否愿意赏光?”
侯爷目光闪烁,良齐心照不宣。
“侯爷客气,那烦请您在前面带路了。”
二人一路同行进了徐府,穿过林荫叠嶂,慢行至书房内。里面没有一个下人,也没有传说中出神入化的芦花蟹,只有晃着二郎腿的世子和一名持剑的中年人。
那人身量极高,挺拔健阔,五官深邃,身上穿着独属于禁军的银色甲胄。
徐晏青见着亲爹收了腿,慢悠悠站起来朝良齐递过去一个假模假式的笑,介绍道,“良大人,这位是当朝禁军副统领,曹云虎。曹统领,这位是吏部郎中良齐良大人。”
“现在应该称‘工部左侍郎’了。”徐巍将人让进内屋,反身关门。
曹云虎行礼道,“那可恭喜良大人了。”
“曹统领过奖。”良齐不动声色地回了个礼,没太明白徐巍把这人叫来干吗?
徐侯爷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良大人别急,我稍后在同你解释,现在我们得先等一个人。”
良齐一愣,等人?还等谁?
三人在房内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方才听见门外轻轻一响。
徐巍精神一振,立马前去开门。
只见外头站着一个人,身穿灰袍斗篷,头戴巨大兜帽,整张脸掩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
侯爷郑重的将人迎进来,笑道,“你终于来了。”
良齐微微正色,能让堂堂侯爵如此客礼相待的人可不多,来者是谁?
“徐侯客气了,”那人点点头,抬手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张清清亮亮的脸来。
他看上去有些清瘦,可五官分明,面容姣好,与去年第一次见面时并无分别。
良齐周身猛地一震,瞳孔微缩。
是王临!来的人居然是王临!
作者有话要说:咳,对不起,说好的女主没出来,明天6000给她补上。在此先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