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为自己的无能做出的一些借口而已。以你的手段想必清楚,前朝太子缠病,三皇子闭门不出,八皇子突发疑症,这三位皇子本该是最有力争夺帝位的,可不知为何,一个接一个的染上怪病。太医院束手无策,进补的汤药流水一样的送,可仍旧毫无办法。”
良齐有些不耐烦,“这和薛首辅的死有什么关系?”
徐巍重重的叹了口气,“因为薛廉他.....同太子的关系最好,就连太子妃难产而死时,薛廉也在东宫彻夜守护。”
良齐呼吸一滞,感觉从层层迷雾中终于抽丝剥茧出了第一条线。
“那时皇子们即便身染恶疾,却依旧没有放弃夺嫡。朝中文武百官纷纷站队拥护自己的主子,一时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混乱至极。直到.....直到三皇子与八皇子相继罹难。独剩一个太子和年幼的九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太子终究是太子,天命护体,虽然因久病不治身体虚弱,可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那时先皇年迈,时日不多,立储之事迫在眉睫。薛廉就是此时站出来,坚决拥护太子即位。可谁曾想.....朝中忽然涌出大半人,要.....要拥立九皇子。”
良齐何等敏锐,一瞬间感觉到了异样所在,开口问道,“朝中风向突然改变,不大可能,应该是背后有人推动。”
徐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的不错,只是这个人,谁也没有想到。”
良齐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只觉得声音都是飘的,“是谁?那个背后之人不可能是周璁,当年的周璁不过是个三品官,断不可能煽动的了这么多官员。”
“是......当朝帝师杨慎。”
徐巍的眼神一瞬间黯了下去,“杨慎曾经教导过先帝,又做过太子的讲师,在朝中威望颇高,有不少官员都曾拜读于他的门下。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拥立一个牙牙学语的九皇子。后来的事就像一夜之间发生的一样,吴平之突然上书,大理寺抄家,薛府败落。我很清楚,这是杨慎的手笔,为了助九皇子登上大位,必须拔掉太子的羽翼。薛廉身居高位,树大招风......他......他......”
“他必须死,对么?”良齐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侯爷为了保命,所以避其锋芒,一句话也没有为老友说?”
“我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徐家上下也是百十来口的人命啊!当年先皇虽然年迈,可仍独坐帝位,杨慎于他有师恩,又步步紧逼,我不能......”
“侯爷,”良齐打断道,“太子呢?薛首辅身殒后,太子怎么样了?”
徐巍有些艰难地说道,“那场大案尘埃落定后,太/子/党无人领头,终是支离破碎。太子.....太子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怪病愈发严重,最终.....不治身亡了。”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良齐心乱如麻,只觉得整个脑仁都掀起来似的疼,后背冷汗一层接一层,争先恐后的往外冒。他兀自缓了半晌,才在一片耳鸣中找回原本的声音,“多谢侯爷今日坦诚相告,我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良大人!”徐巍猛地起身,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良齐乍寒的目光钉在原地。
“侯爷,”他的声音很凉,像三九寒冬鞭笞过徐巍的肩背,“你抽离朝政这么多年,周璁可曾放过你?放过徐家?”
徐巍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胸腔里似有火烤。
日头西斜,整个徐府静悄悄的,想是徐巍早先吩咐过,良齐顺着游廊一路前行,一个仆从都未见到。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脑子里太乱,往日的运筹帷幄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略微虚浮的脚步。
行至大门,被穿堂的凉风一吹,他才缓缓从满身的振聋发聩里扒出些思绪和理智。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良大人留步!”
良齐不用回头也能听出来这声音是谁,顿时眉头拧成两股绳,连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徐晏青三步两步跑过来与他并排站着,犹豫半天终是给他添了最后一记堵,“良大人,不知阿轻的伤.....好些了吗?”
良齐:“......”
你还有脸来问?!
他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迈步向前,边走边道,“那是我的家事,不劳世子挂念。”
“良齐!”徐晏青猛然一把抓住他的袖摆,厉声质问,“阿轻对你是何意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说你二人是青梅竹马。若果真如此,你为何又要与她假扮夫妻?!长安城中诡谲复杂,你为何要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带进来?!你若真是心悦于她,何至如此!”
手无缚鸡之力?
假扮夫妻?
良齐撩起眼皮,幽深的瞳孔像是一口漆黑的古井。
“世子,”他语调冰凉,与平时的温润如玉判若两人,“我与阿轻中间相缠的东西,你或许一辈子也无从知晓。可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阿轻是我掌心的一颗朱砂痣,谁也带不走。”
徐晏青闻言一怔,良齐趁势抽回袖摆,换上副面具一样的笑脸,“那世子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下官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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