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漩涡中的吴宪,登时便被劈了个五雷轰顶,身形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好!”小皇帝一拍龙椅,“刑部廖公凡、大理寺卿夏恩何在?”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顶着满脑袋汗走出了队伍。

眼看事情的发展即将要失去控制,周璁终于站出来直视嘉仁帝道,“陛下,朝堂上商议的乃是国家大事,关乎大庆的江山社稷,招来一堆不明身份的人乌泱乌泱挤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再者说了,这一切都只是良大人的一面之词,谁又能证明他找来这些人的身份?吴大人手握大权又向来公平公正,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记恨。若是陛下拼着有损皇家颜面也要一意孤行,那请恕臣作为内阁首辅第一个便不能答应。还望陛下能遵循流程,将此事交予三司审理!”

他话音刚落,大半数朝中官员齐刷刷跪倒一大片,皆高声重复着“还望陛下遵循流程,将此事交予三司审理!”

由此可见周党根基之深令人胆寒。

抖成筛糠的吴平之被震耳欲聋的喊声裹挟着,稍稍平复了一些。他自我安慰的想到,小皇帝年幼,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这么多官员的压力一击,肯定会束手无策,屈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像印证他所想的一样,嘉仁帝脸上的激动慢慢褪了下去,换上副近乎平静的漠然来。

这种表情映在吴氏父子眼里,像是一种无力的妥协。

小皇帝没再多说废话,而是抽出那一摞厚纸往朝下堂一扔,指指道,“廖公凡,你来念。”

廖尚书无法,只能浸着汗拾起那摞纸,逐一念道。

“明靖十八年,长安城柳安街骡子巷东六户张大家于申时被吴宪带四名家仆闯入,强行掠走其儿张。五日后张尸体被丢弃于柳安街西头,削右足,断左掌三指,后.....□□被尖锐物捅穿直至小腹,失血过多含冤而死。张大告官未果,其妻赵氏因悲痛终日以泪洗面,至....双目失明。”

“明靖十八年,长安城饶富街圆左巷......”

廖公凡越念越心惊,上面所记载的每一条都清晰无比,甚至被害之人身上的所有受伤处都做了详尽说明。这一桩桩一件件下来,根本不可能是作假,而且受害的人数多的令人头皮发麻。饶是廖公凡做了多年的刑部尚书,也念的口干舌燥,手脚冰凉。

朝堂上所有人都被这一道“罪证书”给吸引过去,小皇帝轻轻动了动手指,王临身后有一小太监悄悄地出了大殿。

待廖公凡心惊胆战地念完,大殿外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齐齐向后看去,只见大殿外头不知何时跪倒了一片粗布麻衣的百姓。

他们没有迈进朝殿,而是跪在外头的白玉阶梯上,一级又一级,互相搀扶着、沉默地跪着。他们大多是黄黑的一张脸,身上的衣物打着花花绿绿的补丁,佝偻着腰背,一眼望去,仿佛一只只烙糊的虾米。

吴宪已经快被这阵仗吓晕过去了。

周璁怒道,“天子朝殿,也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进的么?!这成何体统?!来人呐,快把这些不知好歹的刁民给我赶出去!”

他叫的是两旁肃然的禁军,如果不出意外,禁军统领周五江会在听见自己这声吩咐后便着人将他们赶出去。

但周首辅并未注意到,周五江今日没有在这大殿中当值。

其实他只要稍微打听一下便会知道,周五江早间时候因不小心误食了隔夜的馊饭,正告假在家拉个不停。

此时当值的则是禁军副统领曹云虎,他身穿银色甲胄冷冷地站在殿门口,身后就是带着冤屈跪满一地的贫苦百姓。

周璁宽大朝服下双拳紧握,他朝高坐椅上的小皇帝看去,心中骇然如同巨浪滔天,这个一直被他和老师认为不学无术的年轻人,何时竟然不动声色的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小皇帝今日恐怕露出的不是满嘴獠牙,而是明晃晃的一把断头刀。

刚刚悄悄出去的小太监此时正站在百姓前,小皇帝一摆手,太监便了然地低下头与第一位窃窃私语,不多会儿后小太监抬头朗声道,“来者乃是长安城柳安街骡子巷东六户张大家,吴宪所害之人乃是他儿张。”

小皇帝问道,“廖大人,你刚才所念罪证里可有此人?”

廖公凡战战兢兢地答,“回.....回陛下,有。”

小皇帝一摆手,王临便从后头拿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缓缓来到廖公凡身前。

“廖大人,”王临道,“来一位证人还请您在罪证上记一笔,以防有心人浑水摸鱼陷害了吴大人。”

王临短短一句话便将廖公凡推上了不可回转之地,他刚才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念了一遍,此时想要做假根本不可能。可若是像王临所说,只要他作为吏部尚书拿起笔对上了人证和证词,就意味着吴宪草菅人命之事板上钉了钉,无人可以再行包庇了。

良齐这一手准备万,又有禁军压阵,进度不可谓不快。没过多长时间,外头的百姓和里头的罪证便一一对上了号。良齐还极为“贴心”的准备好了多名目击人证,当庭便把吴宪所做的恶行描述了一遍,与罪证上记录的分毫不差,甚至还有人呈上了民间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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