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的可不止皎然一人,虽说都是吃米饭长大的,但不是谁都跟凌涵一般胸无城府。
“皎然姑娘。”长平公主喊住了冒冒失失走回亭子里的皎然,她看凌昱射出最后一箭,原本只等着加局再赛一场,何尝能想到那箭矢会不懂事地直飞到隔壁的箭靶子上去,长平公主清楚,凌昱是很难失手的,这才按捺不住叫住了皎然,“这可怎么算才好啊,今日的好运都落到皎然姑娘身上了。”
长平公主笑得灿烂,但这种满带探究意味的恭维,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皎然顿时觉得自己反应如此突兀,在他们眼里,可能更添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姑娘过奖了,我正想来看看大家想怎么判的,都说蒙了眼是听声辨位,还是要怨我,刚才一箭没中,便促狭在凌公子旁边说话,许是这样才害得凌公子射偏了。”皎然内疚地拿手巾捂在胸口,“你们就说怎么罚吧,我通通都认了。”
皎然倒豆子似的乱解释一通,薛能眯了眯眼睛,见皎然如此大方回应,不由松了口气。
他方才还纳闷,去了趟苏杭回来,怎么就看不明白这两人了?凌天瑞那小子是不会弄错的,所以薛能只把目光投在皎然身上,好在这姑娘然无意,薛能心想皎然还是有追求的,不像别的姑娘家,给点甜头,轻易就能被凌昱的皮囊骗了去,都不知这厮心眼多着呢。
哎,薛能一声叹息,却也不想想自己那些姬妾是怎么被自己骗来的。
皎然见凌昱这时也走上亭台,偏过头笑道:“今日开业,还要多谢凌公子承让。”
长平公主看皎然避瘟神一样满心撇开凌昱,心里又喜又气,喜的是皎然和凌昱没有一腿,气的是她的昱表哥有这么让人避之不及吗?长平公主忍不住为凌昱辩解:“昱表哥最是大方,断不会抢了皎然姑娘开业的风头的。”
这天气虽不至于天寒地冻,也足够山寒水冷,而皎然心里却直冒汗,不过好在有心之人才会看出点端倪,其他没把心思放在凌昱身上,没把眼睛放在皎然身上的,只觉着闭眼盲射落空失误乃常事。
稍稍有点心思的往那两人脸上一瞅,男的客客气气,女的规规矩矩,眼神都没碰到一起,也没想着把两人拴在一起编新闻说话,其实这种场合,公子千金有点小接触,拉拉小手什么的,大家只会心照不宣,只闹哄哄讨论着这一筹该算谁的。
众人兴致本就高涨,一番争论不下,这时花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端着自己的莲花式小几案走到亭子里,案上还摆着银酒壶和五彩茶盅和几样小食,主持起“公道”来,“我说你们这些后生就是没见识。”
花姑将几案放下,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端起老者先生的架势来,“马球场上,球进了谁的筐便算是谁的,这箭射难不成不是一样的道理?”花姑看了皎然一眼,皎然向他挑了挑眉,花姑有些嫌弃,“反正都是小当家请客,你们争论不休,倒不如省些口舌,快些让这位小当家请酒,还能多吃她些酒哩。”
众人兴许是听进去了,也兴许是吵累了,听了花姑的话儿,一个两个张罗着让皎然快些上酒。
皎然看场子和谐起来了,想要走,却被卫星拉着闹着去玩骰子,皎然一看是卫星就知道没好事儿,这姑娘的花样她领教过。投骰子皎然不擅长,一轮一轮下来,被灌了不少酒,皎然心想卫星只怕是在给公主出气儿呢,也只能生生受着。
这一日,四季园门庭若市,院子里花天锦地,亥时闭门谢客,皎然看着静悄悄的园子,恍若隔世,小博士们精力旺盛,用完夕食,彩絮儿将荷包散给众人打发他们回去歇着,皎然的事儿却还没完。
四季园里皎然最喜花园,花园里又最爱那方水榭,如今挂了牌匾,写着“竹风榭”,进完食闲下来后,捧着账本算盘往竹风榭去,又让人把今日收的礼都搬过来,准备一件件慢慢拆。
竹风榭的内室做了大改动,张宅是铺着蒲席席地而坐,皎然将蒲席换成织宝相花图案的毛毯,毯子上置黑漆彩绘长方案,两侧再置蒲团。
原来的春凳自然不会在,动土之前就被皎然撵也似的搬去砍了烧火,如今换成两张四足云朵纹靠背坐榻,上铺绣宝相花的猩红软厚垫,冬日有人不爱坐地上,这塌上暖和软绵,可坐也可卧。
竹风榭里烧着炭火盆,炭木噼啪直响,皎然拿着火钳拨了一会儿火,随便拿了个锦绣引枕往身下一搭,歪在榻上没了骨头一般。
“姑娘,这水榭通风,天候又凉,不如去屋里。”彩絮儿忙着放下水榭四面的帘子,指望这薄薄的布帘能挡去一些寒气。
皎然拿了本账册过来翻,“这会儿也没风,不碍事儿,你还不知道我,我就爱穿得暖暖的,然后大冬天里在外面待着。”皎然嘿嘿一笑,深深吸了口气,她可喜欢这股味道了。
彩絮儿也不知皎然这是什么恶趣味,一边给皎然捶腿,一边帮她烫热茶,花园万籁俱寂,偶尔有枝叶摩挲的沙沙声,仙鹤振翅的清唳声,皎然听着说着,账册往脸上一盖,歪着便睡着了。
朦胧间,皎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贪婪地往里头蹭了蹭,又吸了吸鼻子,清冽干净的香气,皎然好像看到有人朝她走来,那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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