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墨淑筠取了杯盏来向皎然确认后,本想上前和墨里长打个招呼,却被皎然拽住衣袖,摇头轻声道:“淑筠姐姐你先过去竹风榭吧。”墨淑筠自离去。

而那厢张员外看到有人来,脸上虽若无其事,心里却惊着,但也只能继续跟皎然打擂台,他便是再鸡贼,也猜不到皎然和墨里长相识,不过他已经猜到这个小当家不是个软柿子。

墨里长扫了两边人一眼,不耐烦道:“光天化日,吵什么吵?”墨里长其实连官阶都排不上,但芝麻官也是能唬人的。

皎然不语,张员外倒是恶人先告状,挑着话把他的“爱情”讲了一遍给墨里长听,“长官您评评理,这群丫头看不惯我便算了,因何要挡掉叶清姑娘的姻缘,把叶清姑娘拘着?”

所以说这张员外惯会偷梁换柱,把自己撇的干净,硬生生说成是她们在挡叶清姻缘,皎然冷笑一声道,“姑娘家的名讳可莫要随意扯上姻缘,张员外张口闭口说叶清应了你,可有证据?”

“怎么会没有证据,我与她每次把酒言欢,灯下对饮,都是交心之谈……”

皎然打断道,“张员外切勿胡言乱语,在场的酒客都知晓,本酒馆的姊妹皆献艺不献身,到点必退场,从不接受酒客任何私交。”

张员外指着皎然喷气:“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讲道理之人。”

皎然摸摸鼻头,话自然是润色过,不过在场人都未见唱曲儿的姐儿有甚殷勤之举,便也都信了皎然的话。

正在这时,一位戴幞头,穿白褂的秀气男子走到边上来,胸前挂一木盒子,手上拿着册本子,右手攥着支毛笔,听一会话,就在纸上点点写写一会。

张员外脸色有点青,陶芝芝眼中却有难掩的笑意,凑到皎然耳边咬耳朵:“明朝街上的朝报,张员外的故事定然精彩。”

这“朝报”又叫“小报”或“新闻”,不同于朝廷的“邸报”,朝报雕印的新闻那可就丰富多彩了,有百官之轶事、朝廷之要务、也有民间之趣闻、世俗杂事,市民喜新好奇,每日凌晨,报贩子皆忙得不亦乐乎,眼前这人,便是皎然早几日唤陶芝芝提早去放风声的。①

张员外自诩文雅之士,最好面子,见此人来,登时怒从心上来,恶向胆边生,却又不能拿皎然怎样,心中一下没底,自思量道,“凡事利动人心”,又见墨里长一副两边不帮的和稀泥模样,和旁边一人商量道,“这位长官可是要钱,不如便与了他。”

那跑腿的不着声色来到墨里长身边,低头嘀咕了几句,谁知皎然早交代了墨里长要等到此处,墨里长当即仰天怒斥,“青丨天丨白丨日里,贿赂官府人员,莫不是连盛京城都没有了王法。”

四下一阵唏嘘,皎然见张员外信誉扫地,立时遣人将叶清请了出来,起先叶清待他还有些念想,这几日冷静下来后,只对张员外恨如头醋,巴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叶清照皎然交代的章程,哭诉着娓娓道来,这几日她夜夜难眠,双眼肿得跟核桃子似的,众人见她这幅惨样,又眼下青痕明显,皆把张员外唾弃了个遍,这哪是两厢情愿啊,简直就是哄骗民女,斯文败类。

张员外脸色难堪,想到明朝满京城都要传遍这丢脸的事儿,趁着还没彻底闹开,夹了尾巴挤出人群一溜烟去了,那群他带来的托儿,见张员外离开,也都赶着去结账,这一窝蜂的人走得可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狗,忙忙如漏网之鱼。”

戏唱到此处,酒客方知那些“帮着酒馆的”和“帮着张员外的”,竟是一批人,愈加为酒馆抱不平,想起方才那张员外还口吐芬芳,说这如花似玉的小当家年纪轻轻有此规模,定是背后有人,不知被哪个官人贵人养着捧着,这下一瞧,都觉得小当家真不易,差点连着店里的姐儿都被抹黑。

其实什么抹不抹黑的,皎然自个儿倒是不怎么在意,但她很乐意再帮张员外抹黑一点,退到小竹林后,皎然招手唤来一位小博士,写朝报的人总要寻一个线人,便让这跑堂的小博士借口去送茶,顺便把张员外在鲁地的腌臜事儿都抖出去。

却说竹风榭那边,墨淑筠在园中逶迤前行,火急火燎将杯盏送去,本准备立刻回前院围观助阵,刚绕过屏风,就听身后传来“换盏酒来”的声音。

墨淑筠猛地驻足,凌昱他是认识的,这话是从那位青衣男子口中说来,墨淑筠的眼神落在那人脸上,他手上正端着一盏酒,看上去是不太满意这酒的味道。

墨淑筠再看向身后,没有小博士进来,那男子又重复了句,“换盏酒来。”

不苟言笑的脸,瞬间就让墨淑筠低头了,皎然待她极好,总不能这点忙都不帮,别等会儿外边镇住了,里边又闹起来了,虽说她并非酒博士,但传个话还是行的,“客官要上甚么酒?”

“你们这儿有甚么酒?”男子问道。

这可就问倒墨淑筠了,她哪里知道酒馆有甚么酒,只依稀记着皎然送过的几坛,磕磕绊绊掐着手指报了几个酒名。

“仅有这些?”那男子微微皱起的眉头,显出并不满意。

“我不管这边儿的酒。”墨淑筠想了想道,“公子且说有甚要求,我去取来与你试试便得了,可好?”

男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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