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忘了不止一件,只能领着彩絮儿又回去。
两人都出门两盏茶的时间了,愣是谁也没能想到她们会掉头回来,冰天雪地里市民出行都裹着里三层外三层,但皎然还是一眼认出人群中的背影,在宣尼经籍铺前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不是大娘和二娘?”夜凌音和丁旖绰刚拐向背着她们的方向,脚步匆匆不知要往哪里去。
“看着是呢,那披风的花样,是崔夫人从南边回京带的,京城里只怕没几件一样的。”彩絮儿手一指,也认出了两人的背影。
皎然心下纳闷,夜凌音和丁旖绰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出门多半不会瞒着她,这般鬼鬼祟祟可是少见,皎然心里怕她们有急事,便没回小甜水巷,领着彩絮儿一路尾随,夜凌音和丁旖绰没叫驴车,七拐八绕又在城中走了半柱香时间。
抬头一看,是“春花楼”三个烫金大字,彩絮儿心有戚戚,皎然也没冲动往前迈,只看着夜凌音和丁旖绰进门,门口的姐儿没有拦住,显然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皎然脚下如有千斤沉,仰头微吟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姑娘,这……”从良乐伎再回青楼,彩絮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欲言又止地等皎然的反应。
皎然只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往回走,“我们明日再来。”
当夜用晚膳的餐桌上,皎然如往常一样聊起日常,夜凌音和丁旖绰却一如既往表示在家待了一日。
次日,皎然和彩絮儿准时准点出门,不同的是手上拎着个包裹。
约莫一盏茶后,巷角马车的车帘子落下,一直在偷瞄的彩絮儿回头跟皎然报告,“姑娘,她们真的又出门了。”
原本皎然也没把握能堵到她们,但今日是腊月十四,明日家中要去祈福,随手一押,没想到就蒙对了,“走吧”。
皎然和彩絮儿下车,已经换成男儿郎的打扮,发髻高束,青玉冠,银鱼簪,一身鼓鼓的直缀棉袍,冬日有大氅加成,扮起男子来倒是比夏日身形魁梧不少。
一路畅通无阻,半年后再踏入春花楼,皎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不仅是心境,人亦是大为不同。
眼看着夜凌音和丁旖绰熟门熟路往里院去,皎然脚下高一步低一步,如腾云驾雾般跟着走过连转游廊,却在院里的分叉口停了下来。
里院比前院安静,依然有丝竹声悦耳,皎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灵敏。
“凌公子,灵儿的出阁宴正要开始,厢房也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呢。”彩絮儿害怕地抓住皎然的手腕,皎然往上,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老鸨儿她不能再熟悉了,彩絮儿是从她手里逃出来的,皎然仅有的牢狱之灾也是因她而起。
老鸨儿这会儿正摇着手绢,摆着肥臀,真是老来也妖娆,两瓣薄唇哔哔啵啵一张一合算盘敲珠一样道,“灵儿是院里新来的甲等雏儿,这次凌公子定能满意。”
寒风将这些污言秽语送到皎然耳朵里,连带着将地上的寒凉从脚底灌进皎然体内,皎然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掉落台阶,幸好彩絮儿机灵,一把拉住。
一声“姑娘——”脱口而出,原本背着这边的凌昱回过头来,正要走入廊角厢房的夜凌音和丁旖绰也闻声抬眼寻来。
皎然看了凌昱一眼,又看了夜凌音和丁旖绰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脸上这会儿是什么颜色,大概很精彩吧,皎然咬着牙不知忍下多少狼狈,脑海里暂时消化不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慌慌张张就拽着彩絮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