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次日,方侍郎果然如凌昱所料来了四季园,皎然也总算见到这位只闻其名许久,却未能见到其人的大佛,当然这里面少不了花姑这最重要一环。
说起来花姑当年还是方侍郎的上司,在开封府任知府时,方侍郎便是他的手下,不过几十年过去了,花姑无心官场沉浮,方侍郎却沉迷玩弄官场权术,但做不成同事,做故交反倒还更好说话。
皎然刚和南静王说完书,跑到茶间饮水,从小竹林绕出来,就见花姑领着方侍郎从二门进来,忙迎了上去:“花姑,这位是?”其实皎然真不认识方侍郎,所以扮起来还真像。
花姑笑得比皎然更真诚,“这是户部方侍郎,算起来也是你的半个上司呢。”
皎然一听,又喜笑颜开给方侍郎行了礼,方侍郎摆手道,“老师折煞我了,既是老师的朋友,也是我方某人的友人,可别论那些规矩的。”
这么人模狗样?皎然一时间有些怀疑凌昱的情报准不准,好在皎然的意志还是很坚定的,见过礼后就引着两人去了秋思院。
花姑和方侍郎都是老酒鬼,今日两人“偶遇”,自然要找一家酒馆好生叙叙旧,探讨一下往日亦师亦友亦领导的情谊,花姑成日遍京城溜达,开口就提到京城新出的四季春,此酒刚打出名堂,正新奇着,方侍郎也不疑有他,便跟着花姑就到四季园来了。
“新酒虽新,却也有饮不惯的,不知方侍郎可曾饮过?”皎然亲自端了两壶四季春过来。
“还未曾,听闻这酒是一瓶难求,今日还是染了老师的光,才得以痛饮啊。”方侍郎虚伪地道。
“那待会儿还要请方侍郎提些建议啊。”嘴上这么说,皎然心中却在想,方侍郎身上四季春的酒味都快蹿上天了,别人闻不出来,她整日在酒店里混,什么酒什么味,却一嗅一个准。
“不知你喝不喝得惯,小皎然这酒酝的,却是很对我的胃口。”花姑笑着和方侍郎举杯,又转过头和皎然商量道,“这酒今日还有多的吗?难得花姑我带人来吃酒,有没有多余给的,也好叫我徒弟带回去,不求‘会须一饮三百杯’,也好在家中自斟自饮啊。”为官之人在外饮酒,总还要注意点形象的。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吗。”方唐闻言哈哈大笑插话道。
“今日是难了。”皎然一脸为难道,“这两壶也是我偷偷给你们挪出来的呢,今日四季春都不够卖,想一人一壶饮,本是没有的。”
花姑不懂了,“怎么会不够卖呢?”四季园的宗旨,是先要保障园内现场供应,再满足满足外卖需求的,怎么现下连园内都供应不足了?“那明日还有没有,从明日挪几瓶出来也可啊?”
皎然遗憾地摇了摇头,看了眼四周,把嗓子压低了两分道,“来客酒馆开业时,马行街的长春楼有恩于我,那掌柜和姑父是旧相识,教了我不少酝酒的技巧,人总要知恩图报的,掌柜也爱吃酒,我便在这几日都挪出一些来,准备今夜给他送去。”
天知道谁认识她姑父啊,这长春楼的掌柜长什么样,皎然也不清楚,只是这人同凌昱相熟,若方侍郎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凌昱应当已经和对方串好词,她也是照本宣科。
既然是报恩的酒,花姑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索要,方侍郎也不再说话。
皎然温温和和地同花姑和方侍郎拜别,提着裙摆快步来到后院,开始清点夜里要送去长春楼的四季春,虽说整整有二十瓶,但四季春用的都是小瓶子,不过成年男子的巴掌一般大小,二十瓶装入一个小箱子,再放入一稍大的提篮,只等提酒的人来取。
过了戍时,两个穿布衣的小厮一前一后,肩上搭着扁担,从四季园正门走了出来。
漫天飞絮簌簌而落,前头还有一人提着灯,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白花花的雪点飘过,又变成看不见的黑影落在脚下,引路小厮渐渐放缓脚步,朝后面摆了摆手,“慢些走,雪天路滑,别回头摔跤碎了瓶子。”
夜色深静,雪天里月亮也变得迷蒙,离了大街,地上只有一前一后一种三道模糊不明确被拉得斜长的黑影。
夜路难行,夜鬼易遇,就差两个巷口拐入马行街时,窄巷前后方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黑压压的都穿着夜行衣,三个小厮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护崽似的拥着提篮,“你们要作甚么?”
对方完不给他们说话的余地,为首一人抬手示意,那三人还没惊呼出来,后脑勺就被人一掌击中,手无缚鸡之力一般撂下担子“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六个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将身上的黑衣褪下,其中一人摊开一方棉布,将黑衣同黑面巾都收了进去,打成个包袱背在肩上,有两人代替两位小厮的位置,将扁担挑至肩头,另一人拿起灯笼,一行人褪下行装,“光明正大”地从巷口走了出去。
六人走后,地上三位小厮动了动手指,原本领头的小厮略抬头望向巷口的位置,随即腰身一挺,坐起来拍了拍另外两人的肩膀,“走了,都起来吧。”
“你们回去报信,我跟上去。”说完,提灯小厮就三步做两步消失在巷口。
“是。”
方府里。
方侍郎面前摆着一个提篮,篮底黑乎乎的,是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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