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了!

“何以至此啊!战神不是凭借一己之力,没让入镜之人作何手脚吗?我就此算了一卦,并未发现什么变数啊!”

“闯镜就得入诛仙阵,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照你这么说,九天的规矩还要不要了?都以后果来断行为,那咱们都去回溯镜散步吧!”

众神对此看法不一,一连许多天,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兜率宫外,老君指挥着小童将那“防火防盗防季青”的牌匾摘下,迎着小童不解的眼神,老君抚须叹道:“他再也不会来了。”

姻缘殿里,月下仙人躺在姻缘树上喝酒,这一次却无论喝下多少迷仙酿都没有一点醉意,被囚之前,步霄果然信守承诺:“你要的真相,其实只有一句话——你的名字,叫归虹。”

归虹啊,那个恣意狂悖的先战神?

怪不得看那个凤谷女子含泪欲哭的样子心里那么堵,喝了几顿酒都无法纾解,原来……如此。

自己在这好吃好喝的仙府里待着,尚且觉得难耐,她在暗无天日的黄泉里,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啊?!

酒瓶从树上落下,瓶身碎裂,酒水洒了一地,像是破碎的眼泪。

他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九天云宫,仙侍们迎来送往。

故渊被天兵押解离府的时候,对呆立一旁的心月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死,你去找他吧,现在就去,不然晚了来不及,可别哭鼻子。”

心月眼睛一亮,身子一动又停了下来,她走近他,缓缓拉住了他的袖子,“你为什么如此待我?”

故渊甩开她的手,掏出了那把有着女子煮茶扇面的折扇,露出一个轻佻的笑来,“我不是早与你说过吗,神仙的生活太过平淡,所以要找点刺激来证明自己活着……你可以理解为,我无聊,我好奇,我……嫌命太长。”

桃园里,桃枝枝掏出了一把红线,递给步霄,“这是你要的九九归一之数的红线。刚摘的。”

步霄摸了摸她的头,接过红线,开始施法,最后躺在他掌心里的,只是两条普通的红线。

桃枝枝知道,那只是看起来像,因为刚刚,明明数条红线从他周身穴位进入他的身体,又再破血钻出,他两指一抓,红线便被他以法力拧成了一股。

法力低的人是看不穿比她法力高的人的幻术的,若不是她看了这过程,怕也只以为这是两根普通的红线。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他并未告诉他,她也不问,只是说:“你决定好了吗?”

步霄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会死吗?”

“我不会死的,”看着桃枝枝渐渐蓄满泪水的眼眶,步霄伸手将她揽了过来,“我不会死……但是可能会受伤,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了。”

步霄出世以来,从未受过伤,她很难想象什么能让他受伤,但她还是没问,只在他怀里拼命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步霄摁住她的脑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到现在也不肯告诉我,在回溯镜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吗?”

桃枝枝又拼命的摇起头来。

“好好好,我不问了。”步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大概是看见我死了吧……不过,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神仙是不会死的,神仙只能陨灭,但我保证,我绝不会像归虹一样,抛下你独自陨灭,因为,你那么会闯祸,没有我可怎么办呀。”

桃枝枝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害怕!

“呜呜我知道我没用……我也不想一直这么没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变得有用……呜呜……但不管我有没有用,不管你将来要做什么决定,我只希望你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面对……呜呜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步霄擦着桃枝枝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脸颊,用了他出世以来最温柔的声音,重复道:“我答应你,因为,你也是我唯一的光啊。”

他从前以为,他之所以会喜欢桃枝枝,是因为她天真烂漫可爱,她不惧他,也不像九天里的其他神仙一样,用敬畏的眼光看他,她看他的眼神和看一棵树没有区别,所以让他觉得自己被平等对待了,而且自从有她在身边,便总是热热闹闹的,似乎时间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但听了季青说的那句话,他又有了新的理解,原来神冢那么黑是有原因的。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遇见她。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追光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