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弃回屋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姜皖还在一边吃面一边玩手机,姜岚则站在客厅,眯着眼睛注视墙上的一幅字画。

他之前已经给客人倒了水,请他坐客厅沙发,对方除了挑眉打量他手中的纸杯外,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于是他换完衣服就坐回餐桌,继续吃面。

“面都要冷了。”姜皖抬头看他。

“没事。”

“你肩膀痛吗?”她又问。

“不痛。”

“那今晚我还要挨着你睡。”她笑眯眯地说,嘴角还粘了点面汤。

“……好。”

萧弃知道她那点心思,余光瞟向姜岚,和她交换个眼神,见她仍不动声色,便也不多管闲事了。

姜皖先一步吃完,拿餐巾纸纸擦了嘴,又喝水漱了口,才慢吞吞走到客厅。

“爸,有事吗?”

姜岚转头看她,微微点了点头,自己坐到沙发的主座,示意姜皖也坐下。

“既然没去申城,怎么没回家住?”

他刻意做出亲和的姿态,但因为长久以来的冷淡疏离已经深入骨髓,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反而有些悚然。

姜皖替他尴尬,视线从他脸上下移,只看他胸前的灰色名牌围巾。

“一个人住,怕鬼。”她淡淡地说。

他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外面不安,去我那里住吧,你曾阿姨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曾阿姨,名曾珍,他的配偶,两人有一个18岁的儿子。上次听到这三个字,还是10年前的高考送考。

“不用了,”姜皖回头看向萧弃,“我住这里挺好的。”

姜岚再次点点头,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但姜皖知道,他的耐心要到头了,因为他的食指正在下意识轻点。

小时候,这就是她挨揍前的信号。每每看到,她有再多逆鳞瞬间也顺了,为了逃避惩罚,想着法儿去他怀里撒欢,而他也总是瞬间破功,又笑又气去捏她的脸蛋。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有20多年了吧?

不过这次,他并没发作,可能年龄渐长,加之身在高位,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小筠还有些老照片放我那儿,你要看一下吗?”姜岚说。

姜皖想笑,这是拿糖逗小孩儿呢,她已经过那年龄了。

“我没兴趣。”她低头看自己的指甲,心里闷得慌,想说几句刻薄的话,又觉得没必要。

“还有些你小时候的照片。”姜岚又说。

“爸,您不忙吗?”她的耐心快耗尽了,直接问他。

姜岚却只看她,没说话,眼神中那股隐忍让她很不舒服。

“我妈的案子有问题,有人故意杀了她,伪造成肇事逃逸的样子,我最近在查这件事,被凶手盯上了。”

她快速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您不忙的话,可以帮着过问一下。”

姜岚的眼神终于出现波动,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好几次欲言又止。

他消化了一会儿,最终说:“好,我跟你小姑说一声。”

姜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去找姜雪,姜雪再告诉老公,她老公自上而下施压,最后凭证据说话,所有人独善其身,只有周善等人苦不堪言。

“算了,当我没说。”姜皖放弃,“这些都是我瞎猜的,没证据。”

姜岚的电话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挂掉,然后起身。

“行,我知道了。”他整理完仪态,戴上黑色羊皮手套,“有空去处理一下妈妈的账户,还有股权的变更,秘书会联系你。”

姜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我有事先走了,你——”他扫了眼在厨房洗碗的萧弃,目光落在姜皖身上,“注意安。”

这次会面的直接结果,就是让姜皖劫后余生的好心情部消失殆尽。

她问萧弃要了指甲刀,坐在客厅里连着手指甲、脚指甲部剪完,把剪下的指甲壳放垃圾桶后,心中郁结也不见消散,愣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去了主卧。

萧弃正在电脑上写代码,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问:“中午想吃什么?”

姜皖走到他身后,从后面圈住他,头埋在他的脖子那里,呼吸他身上的气味。

萧弃停下手里的动作,退出程序,侧脸轻触她的额发。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就想抱抱你。”

姜皖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温柔,鼻尖擦过他颈部动脉。他皮肤的热度高过她,就像冬日暖阳一般,特别舒服。

“姜皖。”

萧弃忽然叫她,连名带姓的,还是第一次。喉咙发声带来的共振经皮肤传导给她,像是什么精妙的按摩仪器。

“嗯?”她鼻子发音,懒懒回复。

“这样有意思吗?”萧弃语气平淡。

姜皖睁开眼睛,看他喉结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什么有意思?”

萧弃知她明知故问,也不吝耐心向她解释:“假装情侣,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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