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穿过山野,再次进入城市的边界。

平城的夜景盛于南城,沿江蜿蜒的路灯勾勒出这座城市优美的曲线。汽车沿着滨江大道前行,在一个路口转弯后,驶入一道铁门,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栋白色的三层小楼。

下车前,警察让他把手机关机后放进一个牛皮纸袋子里,表示结束后会把手机还给他。

做完这些,他推门下车。

小楼内灯火辉煌,萧弃随警察过了几个关卡,进了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两名穿黑色便服的中年男人正在等他。

“萧弃是吧?”其中一名年轻些的男人问。

“是。”

“请坐。”

萧弃简单看了眼房间的布局,房间陈设简单,最显眼的家具就是两张桌子。他面前的是单人桌配一把小椅子,另外两人身前一张长条桌。

灯光惨白,这种简陋的环境因此多了几分庄重之感。

他在单人桌前坐下后,送他进来的警察关上门,发出嘎然之声。对面年长一些的男人朝他温和地笑笑,偏头示意身旁的人开始记录。

“萧弃你好,我是省委第四巡视组组长陈刚,旁边这位,是我的组员于鹏。近一个月来,我们在南城开展常规巡视,接受并处理群众的来信来访。今天请你到这里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些南城水泥厂的事情,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和配合。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得到萧弃的颔首示意后,他问道:“听接你的警察说,你还住在南城老国营水泥厂小区里?”

“是的。”

“你爷爷奶奶都是老水泥厂的工人,企业破产前,父亲还担任过厂长?”

“是。”

“有人举报,说南城现任书.记、时任南城水泥厂破产改制领导组组长的罗益,在国企破产处置过程中涉嫌侵吞国有资产,并直接导致你父亲、时任南城水泥厂厂长萧裕自杀,你知道这件事吗?”

萧弃放桌上的手十指交叉握紧,“不知道。”

举报的事,他确实不知,举报的内容,他更是闻所未闻。

“举报信的署名人,是你。”陈刚拿起手中的几页手写的稿纸给他看。

距离太远,字迹看不清楚,他只能看到信纸的头顶,用红字印刷着南城水泥厂的称。

这个稿纸他见过,水泥厂印了很多,小时候他的草稿纸都是用的这种纸,家里现在都还剩了一些。

不过,他几时写过这玩意儿?

“看不清楚,不过我没写过。”萧弃言简意赅地说。

陈刚把稿纸递给身旁的于鹏,于鹏从位置那里走出来,把稿纸放在他面前。

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好好练过的。他没仔细看内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末尾署名也确实留的是“萧弃”二字,时间是五天前,只是确实和他无关。

“这不是我写的,你们可以调查我的笔迹。”萧弃抬头。

于鹏把信纸收走,回到座位上。陈刚接过信纸,点点头,“关于你父亲的死,你可以和我们谈谈吗?”

“可以。”

“水泥厂破产后,我父亲打算带领老厂的下岗工人重新创业,他在外地考察了一个石化项目,召集工人集资500多万,结果部被骗,工人们的钱要不回来,他压力很大,一时想不开,和我母亲一起投河自杀了。”萧弃盯着光洁无一物的桌面,缓缓说道。

这段曾经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往事尘封多年,如今时过境迁,再说出来,似乎也平淡无奇,内心毫无波澜。

作为当事人的他都这般想,不知道还有谁会那么念旧,翻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当时,你的年龄不大,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一定很难过吧?”陈刚又问。

谁家死了父母会不难过?

萧弃抬头,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是啊,很难过,所以呢?你们想问什么?是不是我写的举报信,我已经明确说了,不是,当然也没指使谁写。请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女朋友一个人在家,她很担心我,我要早点回去陪她。”

这段话并不友好,陈刚微微皱眉,随即又露出职业而和蔼的一笑。

“那你觉得,举报信里,关于罗益侵吞国有资产最终导致你父母死亡一事,是否属实?”

“罗益是否侵吞国有资产,这需要对当年的账目进行审计,我的个人直觉并不重要。至于我父母死亡的事,当年我也知道一些,他们应该是死于集资无法偿还的压力,至于集资事件的起源,是否由企业破产处置时罗益的行为导致,我个人觉得,这两者并没有直接联系。”萧弃说。

“看来,你并没有因为父母的事仇恨他人。”

“因为仇恨没有意义。一个人遭遇困境时,可以选择坚持,也可以放弃放弃,可以选择遵纪守法,也可以选择违法犯罪,困境可能会影响他的选择,但他选择的后果,只在于自己,无关乎其他。”萧弃说。

父母的死,曾经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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