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之下,夜色正浓。拔刀出鞘的战士们,已经做好了冲锋的最后准备。他们现在只等待着一个命令的到来。但当那轮满月升起了很久,攻城命令却一直没有等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后面中军所在的方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需要等待。一切都准备好了,拖延时间越长,恐怕会生变数。
负责指挥作战的樊哙和周勃,终于忍耐不住。在麾下们的催促中,他们一起跑了回来,想请示是否立刻开始攻城作战。
不过,这两个心急火燎的将军,进入中军后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看到与外面的剑拔弩张不同,这里显得很安静。樊哙更是瞪大了眼睛,他茫然不解的看着被刘季以礼相待的那个人,正是刚刚差点儿被他砍了脑袋的城中使者。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传令下去,暂时停止攻城……等待最新命令吧!”
刘季对他们招了招手,显得心情很是愉快。樊哙与周勃互相对视一眼,他气咻咻的嘟囔着。
“大军都已经准备好了,却拖拖拉拉的迟迟不下命令。等到消磨尽了锐气,又怎么能够去拼命攻城呢?哼!”
周勃却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他虽然心中也非常不理解,但却不会当面说出来,更不会这样发牢骚。他对樊哙笑了笑,暗中使个眼色,让他不要再多说。
刘季瞪了樊哙一眼。不过,他此刻心情很好,没有轻易开口骂人。只是脸上带着笑意斥责道。
“你懂什么?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什么要让将士们去拼命呢?回去好好等着,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樊哙心中一愣。想要问个详细,刘季却已经不再理他,回过头去继续与那使者交谈了。他只得悄悄走到夏侯婴身边,低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城中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夏侯婴一直待在刘季身边,今夜之事从头至尾都了解的很详细。他在樊哙耳朵边低声轻语了几句,告诉了他个大概。樊哙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一下大腿。什么也没再问,拽着周勃转身而去。城中太守竟然有投降的意思,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如果真的能够以这种方式取下宛城,谁又想去拼死而战,以至于白白送命呢!
刘季没有再理会他们。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城中使者身上。名叫陈恢的这位使者,谈吐清晰,把太守的意思传达的非常明白。他不禁暗自点头,心中喜悦不禁。看这形势,他们是准备真的投降,并非有诈。而对于对方所提出的条件,他准备全盘接受。尽最大可能来保证顺利进入宛城。
“贵使者所言,固然都是实际情况。但我家主公大军兵精粮足,如果强攻宛城,料想也是手到擒来呢……呵呵!”
萧何在旁边接过话头,淡然而笑。他们几个身为刘季的心腹,当然要极力夸大自家威风,不能在对方眼中坠了锐气。而陈恢对此早已经了然于胸。谋士们之间的交锋,向来如此,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脸上也浮现出微笑,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话虽然如此说,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恐怕谁也没有必胜的完全把握呢!更何况,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在这样的较量中,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是必然的事。呵呵!诸位想过没有,沛公如果强行攻下宛城,自身元气大伤。想要入关恐怕更不容易。若打不下宛城,贸然引兵绕路西进的话,宛城兵马必定从后追击,前面的关隘更是险阻重重。到时候数面受敌,局面可想而知啊。”
听着他的分析,萧何等人暗中点头。事实确实如此,他们不想承认也不行。而刘季与张良对视一眼,知道对方将要说到最重要的事了。他连忙笑呵呵的说道。
“那么太守大人有什么打算,就请直言吧!”
陈恢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他抬头面对所有人回答道:“太守大人本来就是韩国人,他心系故国已久。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他愿意就此归降。献出宛城!只求沛公不要惊扰城中百姓,继续让他在此驻守。沛公自引兵西去,前面的那些未下之城,难道还不闻风而降吗?这样一来,沛公省时省力,通行无阻。比之各路叛军诸侯,必定能够先入关中矣!”
这一番话说完。陈恢目光炯炯的盯着刘季,似乎想要看透他心中的真实所想。
张良看到刘季似乎稍有迟疑。他连忙伸手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袖。对方立刻醒悟,哈哈大笑着,一口应允。
“严太守此心,可昭日月。我自然明白!就请放心吧。只要他献出宛城,我必定秋毫无犯。将来若真的能够入关中为王,我便封他为宛城侯,划地为封邑,决不食言!至于贵使者,当为千户侯,辅佐郡守政事……其他之人,一律保留原职。这样可以吗?”
陈恢闻言,大喜过望。他万万没有想到,刘季竟然如此大方。看来传闻果然无误,这样的人必成大事,值得为之效力。
“如此,多谢沛公!我这就连夜回城,报告给太守知道。明日天亮,便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一言为定,静候佳音!”
商议完毕,双方尽皆喜悦。陈恢拱手告辞。而为了表达诚意,张良请令,愿意跟着他一同进城,也好让太守和城里的人都放心。
刘季却非常不愿意他跟着去:“子房若有任何损伤,却不是一座宛城所能够赔偿的。不如还是派其他人去吧!”
张良却傲然而笑,他轻轻拍了拍手。已经有两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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