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方才这一场混乱,红衣自然是知晓现在的白敛恐怕只是个凡人。

那只躲在白敛身体中的老鬼不知为何忽然离去。

红衣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分量,想到刚才小珏英勇的反应,将它从肩膀上接下来重重地揉了揉:

“小样儿,为娘没白疼你!”

小珏似乎并不满意红某人的这句话,白了她一眼,便跳出了红衣的双臂,翘着尾巴高傲地走开了。

白敛站在原地,保持着双手张开的姿势,他眸底变幻莫测,缓缓收回了手,眼神却不敢再看红衣。

他到底,对这个老鬼知道多少呢?

红衣看着他,想开口问,却不知从何问起,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会吓到人呢~

周围的人群十分热闹,可这二人中间似乎隔着冰川一般,气氛骤冷。

白敛有心躲避红衣的目光,便干咳了两声,走到了河岸边。

红衣并没有跟上他,她有的是时间,去探知真相。

她拿着花灯,沿着桥头走向河边。

河面上已经有不少花灯了,在河面上打着转儿飘向远方,消失在黑漆漆的河流尽头...

作为一只快千年的老鬼,她自然清楚这些花灯会飘向哪里,可是看着那些许愿人期许的目光和动容的神色,她的眼眸也跟着温暖起来,心中难得地带上些对于鬼来说,明显多于的浪漫情绪。

即便那些花灯,永远也到不了他人手中,只会顺着这无边的河流,流向地狱深处的奈河。

从来没有哪一个鬼,可以在奈何中捞上来一盏花灯。

奈河之水,可以化魂。

跳河取花灯,无异于自杀。

“要不要过去写个心愿?”

白敛似乎是想通了,走到红衣身边,浅淡地说了句。

他手指着不远处的树下,那里有人摆摊题字。

红衣摇头,便将手中一盏未点亮的花灯轻轻托在水面上。

“不点燃?”

白敛见状,便要过来拾,红衣拦住他,指着星星点点的河流:

“不点燃,我的才是最特别的。”

她起身,看着自己的花灯逐渐飘入众多花灯之中,渐渐在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白公子,你不放一盏花灯吗?”

红衣见白敛将手中花灯给了自己之后就一直在一旁看着自己,便出口问道。

原以为即便是为了妹妹,也会放一盏的。

白敛将手背在身后,摇首,沉着声音说道:

“我不信这个。”

红衣想到方才的老鬼,眼中便多了一份戏谑。

她衣袖中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勾,水面上便打着转地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

那是一只十岁左右的小鬼,他见到红衣,十分欣喜。

他在这河里已经飘荡了许久,始终没有人发现。

听说人世间有一大喜事,便是他乡遇故知。

人与人的相逢总是伴随着欢喜,而鬼与鬼的交锋则充满了阴谋诡计。

好鬼都不会在人间游荡,故,狭路相逢的两个鬼必然都心怀鬼胎。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红衣,在水面上浮动着,从水下漏出半张脸来,用稚嫩的童音问道:

“你喊我?”

虽然他样貌是孩童,声音是孩童,一举一动都是可怜兮兮的模样。

红衣她自然之道这家伙在想什么,她一伸手,那家伙就会狠狠的将自己拉下水,并且死死地抱住,几个人来拉都拉不回来。

她这回招来的,是牛皮糖一样的——水鬼。

红衣不理会他,用手拨动着水面,水面上的花灯便荡漾出去很远。

看着水中脸颊有些浮肿的小男孩儿,她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嘛,若是凡人见了...

身旁的白敛一震,几乎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将红衣拎起来,语气急切地喊:

“河边湿滑,放完花灯便上去吧。”

对于白敛僭越的行为,红衣看在眼里,她看了眼水中依旧可怜巴巴的小鬼,唇角一勾。

听闻阳间有一种人,有着能够看到鬼怪的阴阳眼,莫非这白敛能见鬼?

看着白敛如此急切的行为,红衣心中已经信了三分,那么,他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一直老鬼了?

她便顺势脚一崴,向河边倒去,动作之快,一旁的白敛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红衣已经快滚回河边了。

红衣双脚都浸在了水中。

早春的河水还有些冰凉,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白敛的胳膊,白敛也被连带着滑了下来。

不过红衣抬头,却不见他有半分狼狈,反而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深沉而漆黑。

凡人的眼神大多浅显,可这个人总带着与自己一般的眼神,她活了千年,才洞穿一切。

这眼神,属于他,还是属于那个老鬼?

“你找死?”

他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红衣感受到脚上的拉力,便看见那只小鬼双手扒着自己的脚,几乎是用着吃奶的劲在拉扯红衣,自己的腰都快到水里了。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红衣远远地,似乎听到谢必安的呼唤声,可她此时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人。

他到底是谁,会不会,是那个老鬼又回来了?

白敛的手紧紧抓着红衣,却没有再往下半步,对于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小鬼恍若未闻。

“喂,你看得见我吧?那你便下来跟我作伴吧?”

他似乎有些生气,语气中便带了些不可置否的味道。

红衣眼眸一皱,满脸惊恐,剧烈挣扎起来,不过双腿被抱住,所以姿势在旁人看来实在有些怪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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