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那天还是公子下厨为我做粥。那粥很好吃,自此,我又发现了新的珍宝,时常让他空闲时做给我。

我也不知是为何,竟然没头没脑地告诉公子,我想要让他教我做饭,结果却是不尽人意,嗯…也可以说是强差人意。也不对…总之难以下咽就是了。

果然,我在厨艺这方面还是不够有天赋,也没多久,我便放弃了。

年底的时候公子又带我去京城买东西,庄子里所备的物品不够用,需再置办。

街市上很热闹,卖春联,年画,水仙花,书,年糕,果干,果脯,茶,麦芽糖,米糖。

全城弥漫着节日的狂欢和愉乐,除夕烟火放了一整夜才停。

灯火通宵,不许间断,炮声日夜不绝。

我同公子逛庙,逛天桥,听戏。站在桥廊上观赏,一手拿着小零食,嘴里吃着果干,果脯。说着,笑着,看着,闹着。

含笑的公子,亭亭而立,宠纵着我,如画中人。

除夕的时候,街上挤满了人。

过了今夜,到了元旦日。全城都在休息,街上还是昨夜的狼藉,再过几日,自有人会来清扫。

一月的上元节,灯火明媚。

二月的花朝鲜花遍及争奇斗艳。

三月的上巳水边饮宴,郊外游春。

五月端午,粽香诱人。

七月七夕中元灯火通明,轻歌曼舞。

人间总喜欢热闹,平均下来,好像每个月都有节日。

我也喜欢热闹,可一想到任务完成就要离开,回到那冷冰冰的天庭,我便又是一阵难过。

见证了梅花三度花开。

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要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天庭了。

公子离开去将凡间的事情收尾,我还有些恍惚,独自行走在热闹的街上。

一身影踉踉跄跄撞到我身上,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腿部后退一步用力止住。

浊酒的味道浓重又刺鼻,显然是没酿好劣质酒水。

皱着眉头看向那人。

一头发凌乱,衣着普通却还算干净的妇人嘲弄的笑着撇了我一眼,疯疯癫癫饮酒,步子飘忽不定离去。

言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又言:“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再道:“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

还曰:“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音色不似深情,却有怨恨悲苍之意。

声音渐行渐远,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最后一句,“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飘落在风中。

我还欲在听些什么,街上的喧闹在此刻的耳中是那般清晰。

“青儿!青儿!”

灰衫男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叫喊着,一边气喘吁吁的奔跑。

应声回头的青衣妇人还未有动作,眼中就已盈满泪水。

未语泪先流满面,闻声便已情难掩。

穿越人潮,相拥而泣。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一遍一遍,一遍遍。

不厌烦,不说他话。

想把对方紧紧烙印在身体里。

悲痛的,怆然的,欢喜的,委屈的,难过的,激动的

“回来了。”

等到了。

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浑身颤抖,我突然想大哭一场,好解了心头郁结。

可叹眼睛干涩,半滴水也挤不出。

浑浑噩噩离去。

谁人痴,谁人疯。

谁人困,这局中。

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无人可见,阴暗处锦衣黑衫一闪而现。

回过神,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阿绳,都收拾好了吗。”

“嗯,明日就要走了吗。”

“阿绳若是真的留恋,多待几天也无妨,只是你需记得不可久待。”

“那公子再准我三日吧。”

“嗯,可需要我陪你?”

“公子的事可都完成了?”

“嗯。”

“公子多休息两日吧,我自己可以的。”

“好”浅浅笑意。

夜凉如水。

我站在窗边,默念道:“锦渊,我就要走了。”

“枝丫”一声门响,吓了我一跳“锦渊?!”

转身看到来人,脸色煞白。“公子,怎么了?”

他走进门,放下一篮果子。说:“前日村子里有个小男孩儿送来的,忘了给你,我见你灯没灭,便拿进来了。”

“锦渊是谁?”

“没谁,我的一个朋友而已。”我别开脸,不敢去直视公子的目光。

犹不知再如何在他眼里也是拙劣。

“嗯,早些休息。”

公子转身离开,我才松了一口气。

锦渊的事,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一来此事牵连颇多,解释起来麻烦,二来我自己也解释不清锦渊的目的和由来。

况且若是公子知道了这些天的事,定然是不会让我去与锦渊来往的。

公子和他并不是一类人。

风从窗口吹进来些,带来丝丝的凉意。

我叹了口气,怕是等不到锦渊了,便要关窗。

“嗯,这果子不错。”

惊讶地回头:“锦渊?”

“嗯”含混不清。

笑笑“我要回天庭了。”

“我知道,然后呢?”

“没什么了,也就是告诉你一声罢了,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对吗?”

“……”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又怎么知道我要回天庭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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