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修长的身姿,弯腰在树下桌上写着什么,细细去看,只能看到他的耳边和垂着的发。

缓缓走向前,轻声念:“公子。”

无应答。我再去看桌上那半完成的画作和几副已画好的画作,心下有暖流蔓延。

灯会,京城街,红梅林,庄子,林子,月色,庙会,天桥,舞榭楼台,还有我。尽数都是我们去过的地方,停留过的风景,我喜欢的东西。

这叫我如何不爱你呢。

公子作画很快,不一会儿,这副又是成品了。

我细去瞧,惊叹道:“公子的画作果真是世间仅有,别具一格。这要是流落世间,便成了无价之宝了。怕是皇家都要争相抢夺。”

公子笑着收笔:“那你可要妥善的保管,莫要丢失了去。”

明知故问着:“公子是要送给我?这可是公子亲手所做,市面无价呢,公子当真舍得?”

知晓是我在打趣,顺势道:“自然。好画当然要赠与懂画之人,到阿绳手里也不算埋没了它。”

轻快的聊了一会儿,公子又道:“要离开了,去见见故人吧。听说村里那个十多岁的男孩儿这两日吵着要见你呢。”

“那公子可愿与我同行?”

“索性这两日无事,陪你多走两遭。”

“好”

说起画作,拿了些礼物,并排与公子出了庄子。

才到村口,便见迎面跑来的布衣男孩儿。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小黑。

见到我小黑眼神一亮,也不像从前那般羞涩,急匆匆跑到我身旁,略黑的皮肤有些微红。

“绳姐姐来了。”

“嗯。不知不觉,小黑要长得同我一般高了。”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小黑嘿嘿一笑,有些娇憨,他瘦瘦高高的样子倒真像个大人了。

他的目光不停的看向我身旁含笑沉默的公子,脸上有些不高兴,又或者有两分的厌恶。

小孩子的心思我也懒得去猜。

“小黑,我要回家了,这次是来告别的,我给你留了些东西。这里有好几本书,你不是想要读书吗?我希望你今后能成为一个才子郎君。若听得我一眼,便多读书,离开这村子,去外面看看。那儿有你想不到的繁华盛况。”

还没说完,小黑就哭了。“绳姐姐是要回京城的家吗?”

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道:“是我要回家了。”

“那绳姐姐还会再回来吗?”

皱着眉头,“大抵不是不会了。”

就算回来,你怕是也等不到那时。

小黑低着头哽咽着不说话,我伸手替他顺了顺头发,告辞,同公子离开。

“绳姐姐等等!”

“嗯?怎么了?”我回头。

“我,我叫姜墨”

“嗯,我记住了。”

一个人间匆匆过客,“姜墨”这名字,我自然很快便忘却了。

犹不知,他后来真的成为了一才子文人,却念了一红衣女子一辈子。

六年后,一名扬京城的男子,却逢人便问,可曾听闻一爱穿公子的女子,字“绳”,温柔爱笑,善画,喜红梅。

三日后,我与公子回了天庭,凡尘之事,再隔绝。

望着久违的姻缘涧,思潮起伏,一时恍然。抱起素琴于庭前姻缘树下落座。

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无人懂。

一曲《断鸿》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凄婉清丽。

凡间一遭,一幕幕回首,无奈竟心生郁结,愁肠不已。

曲终收拨,余音已落,半晌才抬头,望一袭红衣立于廊檐下,眉目微皱,大抵是不解其意。

“公子,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见我转身,又说:“阿绳若心有郁结,可同我诉说。”

如何与你说呢。

又能说什么呢。

“公子不必担忧,阿绳并无事,公子想多了。”不曾回头,脚步也并未加快或变慢,从容的好似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

廊檐下风华绝代的男子抿紧了好看的唇线,垂下长睫来,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指尖轻颤,悄无声息的转身提步进了门。

一连数十日,我泡在书阁,不曾出去过,专心于书中。

从凡间回来,身子弱了几分,又时常喜欢胡思乱想,唯有书能让我静下片刻的心来。

查阅古今异事,研究琴谱,又找来许多医书来看,一时间心思好事通透了许多。

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

何处无相思?

情意如同沧海一粟,江海之中一叶扁舟。

既已经知,只能怅然遥相望。那便不所言语,波澜不惊,陪之伴之,等之待之。

情还不至深,免叫相思作别离的笙箫,连陪伴的机会都不能够。

明明是爱的,而今自己又为何自行远离。

放下手中书,回眸看向静候多时的身影,“公子。”

“嗯。”立答。

“公子教我酿酒吧。”

“好。”露笑。

这容貌与笑颜,当真是百看不厌。

又是几日的闲适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样。

我闹,他笑。

若非梦惊醒时的怅然若失,我当真要以为一切都不曾变过。

我若是不想去过凡间,也就没有那些感慨了。

这是成长。一旦明白了某些道理,就再也没办法和从前一样了,肆意和洒脱也都不能够了。

在水盆中拨弄着红梅花瓣,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回想着趣事。

我慢慢发现,心思杂乱的时候去想那些美好的事情会安心许多。

“阿绳。”

“嗯?公子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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