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楚悦考虑下壹步怎麽做的时候,突然壹股奇异的菊花香气袭上鼻端,让她心头立时壹个激灵。这种味道,她绝对忘不了,因为它曾经伴随着痛苦而来。

上壹世在罗家,四小姐罗白芍曾经三番五次地把带着这种菊花味道的痒粉用在自己的身上。有时罗白芍是“不凑巧”打翻药粉然後“很凑巧”落在自己身上;有时是把药涂在自己经常接触的器皿上面;有时罗白芍笑眯眯地跑来跟自己谈条件,说她院里的小厨房每天都有好多吃不完的剩饭,只要自己握壹握那条沾着痒粉的手绢儿,她就给自己提供壹个月的免费夜宵……

如今,汤嬷嬷就在壹旁站着,桌上的衣服里飘出刁山药的菊花香,人证物证俱在,这样的好机会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於是楚悦当下凝神静气,把全部意识集中在鼻端,最後终於嗅到了藏有刁山药的衣服竟是那壹套象牙绸小衣。

其实罗白芍为了避人耳目,藏进去的分量非常微小,只有那个贴身穿着小衣的人才能感觉到,进而奇痒发作,在身上狠狠抓挠甚至最後痒得脱光衣服。陷害成功之後,就算别人去查那件小衣有什麽古怪之处,痒粉也已被穿过的人蹭走十之八九了,那些住在大宅门里的上等人又有谁会联想到刁山药这麽生僻的下等东西?

此事如果进行的顺利,楚悦就会被轿子外的男子瞧见小衣下的肌肤,清白也就被彻底毁了。到时候,罗家为了维护世家清誉,说不定还要把她的名字从族谱中删去,“要三小姐”消失了,那麽“罗四小姐”就可以上位了。

楚悦不得不承认,罗白芍虽然年幼,但是论起整人害人的手段,她比她的姐姐多上几分缜密心计,比她的母亲又多几分敢想就敢做的魄力。其实,整个家里最厌恶自己的人就是二太太孙氏,楚悦猜测,这壹次老太太让罗家风光地把自己接回去,最恼火的人非孙氏莫属。可孙氏纵然手中握有理事大权,又有壹肚子的诡计,壹屋子的谋臣,她却不会凑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跟自己作对,搅坏了老太太的兴致和补偿外孙女的本意。在这个家里,老太太的权威是深入人心的,哪个人让老太太不痛快了,那他以後也就过不了痛快日子了。

所以,比起孙氏的以逸待劳,谋定而後动,罗白琼和罗白芍这二位千金小姐真是嫩得像两棵小白菜。楚悦的唇角绽出壹抹冷讥,既然暂时动不了罗白琼这棵菜,那就先拿罗白芍开开刀好了,权当做给她们母女三人的壹份见面礼吧。

循着菊花香传来的地方,楚悦顺利找到了藏在衣缝之中的痒粉,并用指甲小心地挖出壹些藏在桌子的壹个坑洞中。然後,她就装成在衣服上沾到了痒粉,奇痒突然发作後那种痛苦不堪的样子,因为有着多次中痒粉的经历,所以她的表演简直就是水到渠成。渐渐地,顺着这条线挖下去,她把四小姐罗白芍、厨房管事王婆等人的嘴脸壹壹揭露。

汤嬷嬷虽然答应帮楚悦去老太太那里告王婆壹状,但王婆的後台却是给大少爷生了三个子女的“罗家第壹功臣”大少奶奶,除非是铁证如山,否则即使是汤嬷嬷也撼动不了王婆在罗府的地位,因此,此事还要回到罗家之後再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见到汤嬷嬷始终不肯论及罗白芍的错处,楚悦终於使出了最後的杀手鐧,虽然不是上上之策,却是最有效的壹个办法。这些计策并不是她壹早就设计好的,因为她既不知道送来的衣服中会暗藏心机,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心腹汤嬷嬷会来道观接她。罗府的西跨院曾是她上壹世的噩梦开始的地方,再回罗府之时,她要让那个地方消失,还要另择壹处院墙居住。於是,大致的剧本已在心中写好,她壹边丰满着其中的剧情,壹边充当着壹个尽职的戏子,把她想让老太太知道的事情壹点壹滴地透露给充当老太太的眼睛与耳朵的汤嬷嬷。

既然汤嬷嬷对罗白芍下药的事情熟视无睹,那对不起,她只能再加把火了。当下,楚悦先把桌洞中藏起的那壹点刁山药擦在自己的掌心中,然後去给汤嬷嬷端水碗,让接碗的汤嬷嬷也沾上了药粉。

重温着上壹世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奇痒,楚悦的心头却划过壹丝快意。既然有的人非要认为,那些能够说得出口的伤痛都不算是伤痛,那麽真正让人铭记的方法就只有亲身去体验痛楚。只要你尝试过了火焰的灼痛感,那麽终其壹生,你都不会再想去触碰那种跳动如绸的橙红色气体。刁山药就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而楚悦之所以愿意再次去体验那种难受到极致的感觉,是因为她知道,这壹次风水轮流转,最难受的壹个将不会再是她。

※※※

廖之远的猫眼转了壹圈又壹圈,仔细地研究着陆江北的表情,最後托着下巴深沈地说:“段少把她当成心目中的女神,高绝把她当成亡妻的影子,是因为他们的生命都不完整,都有残缺。段少的人生太过壹帆风顺了,他缺少的就是挫折,这壹点冷若冰霜的要妹妹让他第壹次体验到了,所以他就越来越欲罢不能。高绝的人生太过绝望了,最爱的人离他而去,身边的至亲之人又坑着他娶了壹个毒妇,除了失去本身,他已经没有什麽不能失去的了。”

陆江北的面上风轻云淡,触碰匕首的指尖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手心中渐渐有了汗意,她回罗家了吗?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壹直捂不热吗?

“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高绝和楚悦在某个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