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阳,川禾酒楼。
厉九禾坐在楼台一角,看阴云翻墨,听雷霆雨声。
自从那位孪生兄弟去了上水渡,她心中总有些不安,纵使知道他身怀不凡,但上水渡是真正存在神灵的地方,哪是凡人能对抗的呢?
厉九禾几次欲要前往,都被魏灵犀以无人养老为由拦了下来。
若有若无的,连府主和书院院首也总在阻拦,不停地派给她任务,叫她闲不下来。
直到厉九禾干脆称病,窝在酒楼里不再出门,这些人方才消停。
灌了一口醇厚美酒,厉九禾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除了担忧厉九川的状况,最近她总是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都是支离破碎的影子,和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譬如什么,“杀人轻而易举,可若要杀心,是难上加难。”
“真心换真心……”
“你得亲近他,帮扶他……”
“成为他,再杀了他……”
厉九禾每每想起这些话,总有些不寒而栗。
她使劲灌了口酒,好像这样就能忘却那些烦恼。
忽然,她看见下面一个身穿斗篷的人,似乎很是不寻常。
这人直直地朝酒楼走来,显然别有目的。
因为川禾酒楼打烊快七天了,新熟客人通通被撵走,哪儿还有人上门呢?
厉九禾盯着那人,眼见他走到屋檐底下看不见了,她就准备翻身下楼去撵人。
然而一转头,那斗篷人竟然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还冲着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千万别出声。”斗篷人压低了嗓子,“我有你兄弟厉九川的消息,但这里眼线太多,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厉九禾若无其事地饮完最后一滴酒,将罐子往顶楼一丢,翻身进了屋子。
“去酒窖。”她声音细微如蛇嘶,入耳却字字清晰。
两人顺着死角一路来到地下,酒窖里弥漫着醇香气息,微微有些熏人。
“你是谁?”厉九禾跳上一尊酒坛,随手拍开一罐封泥,又大口灌起酒来。
“虎蛟十三。”
斗篷人掀开兜帽,是个眉清目秀的书生,他声音阴柔得像水,拉起衣袖,臂膀上盘绕着墨绿刺青。
是个正儿八经的水德传承者。
厉九禾信了他三分,又道:“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他出事了。”虎蛟十三冷静地道:“厉九川被困在乌峰上,等着你去解救。”
厉九禾眉头一拧,“你觉得我会信你?”
厉九川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远超食种体兵,如果他遇险,是绝无可能把厉九禾拖下水的。
实力不够,人再多也没用。
虎蛟点点头,“你可以不信。”
说完,他拿出一枚护腕,上面缠绕着半透明的锁链,却无镰刃,已是用在了云海山战场。
厉九禾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护腕,又看了看虎蛟十三。
好半天她才沉吟道:“你说说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乌峰上放着他想要的东西,但也有可怕的存在,你得去帮他。”
“他让你来的?”
“我只是个传信的,毕竟同属玄天,他相信我。”
厉九禾稍加思索,“如若真有事,他不会只叫我一人吧?”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要传信于你,话已带到,你若不去,我先走了。”虎蛟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厉九禾丢下酒罐,“一路吧。”
……
明夜坊,青茗茶楼。
“掌柜的,季公子在吗?”撑着白花纸伞的姑娘进了屋子,左右打量,一双琉璃杏目格外漂亮。
姚掌柜诧异地瞧她一眼,“东家不姓季,管事的姓赵。”
姑娘微微一笑,“这么说,赵青大人在喽?劳烦掌管的帮忙传句话,就说九川公子有要事相商,让他来对门的客栈找我。”
“不必了,有什么事,你在这里说就行。”
浑厚的声音传来,一片高大的阴影将这姑娘笼罩。
魁梧似塔的汉子低头瞧着她,宛如盯一只小鸡崽。
撑伞姑娘倒也不露怯,只是伸出雪白的手臂,湛蓝纹路好似瓷器上曼妙的青花,空气中的水德气息如同小雨后的微风。
“这里人多眼杂,您确定吗?”彰显了自己的身份,她镇定自若地道。
“水德传承又不是什么罕见物什,有什么话你快点说,这楼里没有不能信任的人。”赵青身影一晃,绕开那姑娘,大步踏进茶楼,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
旁边立即有伙计上前,为他奉一壶清香四溢的茶水。
姑娘摇头道:“水德传承你不信,玄天你总该信吧?我敢祈神玄天,你呢?”
赵青盯了她一会,“你到底说不说?”
“对啊,小姑娘,你到底说不说,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一道轻佻的笑声响起,打扮得像个公子哥似的季欢斜靠在门后,如同凭空出现。
“行吧。”姑娘叹道:“厉公子在上水渡遇到了麻烦,需要你们前去解救……”
“证据。”季欢打断她,“别用什么玄天来证明,上水渡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是帮手还是累赘可说不定。”
小姑娘有些恼怒,气咻咻地哼了一声,“你当真要在这里看?”
“快点。”季欢看了看天色,“桃花坞里还有漂亮女人们等着我呢!”
姑娘稍一沉默,闭上双眼,再度睁开。
只见她眼底绽放幽幽玄光,双目如珠如玉,映出一道漆黑身影来。
“主上!”季欢下意识叫出声。
但姑娘随即闭上眼睛,脸色微白地喘气道:“你我皆有同源玄螭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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