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人提着一打各式各样的药酒药膏。

是落尘。

十四闪身出去,将门关上了。

这两个人一见面,情形还颇尴尬,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落尘是为昨夜之事登门道歉来了,他不作声是因为自知理亏,但师命难违,他是怎么也不能与师傅作对的。

可十四是他下山之后交的第一个朋友,自己明知他心悦那恶鬼,还做了拆散他与他家少爷的帮凶,心里难免有点歉疚。

十四的沉默则是因为那样重地咬了他而后悔,何况落尘提醒过他的,是他自己没来得及点上艾柱,才被道长找上了门。

幸而或许是九尾闻见落尘气味了,从门后蹿出来,扑到落尘身上,把人扑了个踉跄。十四伸手去接落尘手里要掉的瓶瓶罐罐,这才打破僵局。

他们谈过话,原来落尘的师傅天没亮启程去了京都,听说是大人物有急事找他做法,落尘此次前来是特地将九尾接走的。

师傅同意他在上清观后山那片树林里养狐狸,他当然也没说这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

十四没收下落尘带来的那些药瓶,倒不是同他客气,也不是为下落尘面子,只是怕三少爷见了要生气。

他们家少爷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不喜欢他同别人交往甚密。

落尘犹豫了一会儿,正色严肃说道:“你和我一同走吧,你们家少爷成鬼已有二月余,人性渐失,鬼气渐浓,行事肯定会越发诡谲难测。现在离中元节不过半月。十五那天六道出,鬼门大开,是阴气最盛的一天。到时候他保不准会发狂,我担心届时你留在这儿性命不保。”

十四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少爷不会害我的。”

见与他说不通,落尘只好作罢,仍不放心塞给他一把黄符,交代道:“你自己多保重,必要时将我给你那保命符随身带着,万一他发狂不认人,你也能脱身。”

九尾趴在落尘肩上,挥挥小爪子,像是在和十四道别。

看着一人一狐走远了,十四回房同三少爷打声招呼,便去门房照顾他爹了。

因为陆大勇这次病发突然,有点中风的迹象,暂时只能瘫在床上,十四便什么活都包揽下来,端茶递水,喂过饭后便打水来给他爹擦身,后又是接屎接尿,亲力亲为。

他爹问起他脑袋上的伤,十四支吾着说昨天走夜路撞着树了。

陆大勇将信将疑,却没再问。

孩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要不多问,更不该拿长辈气势身份来压他,强迫他告知。

遑论十四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样围着陆大勇团团转,一天下来,十四连口热饭都没能吃上。

好不容易他爹睡下,十四才终于得了闲,在院里的大缸中舀了一桶晒热的水,简单冲洗过便回了房。

三少爷在等他,看他累成这样,着实心疼,便打发他去早些休息,十四也确实累着了,倒头便睡熟了。

十四一睡着,倒让白锦生头痛得紧。他额头破的那道口子开始结痂,肯定是又痛又痒的。

白天的时候他暂且能克制着不去碰,到了夜里,睡着了没什么意识,手就自己摸上额头了。

白少爷一边百~万\小!说一边还要盯着这人的动向,也不知道看进去些什么。终于把书丢在一旁将人的手按着,恶狠狠骂道,真不是个省心玩意儿。

骂归骂,且看他语气有多重,压着人手的动作就有多轻。

总归这伤,是为他受的。

眼前的少年闭着眼睛,唇上还噙着傻里傻气的笑,白锦生不知道他又陶醉地做着什么美梦。

就听见那爱说梦话的小子喃喃:“少爷,我的也给你吃。”

待白少爷凑近了想听个仔细。那人又把嘴闭上了。

十四小时候常常吃不饱饭,就落下个护食的坏习惯,肯与他分一杯羹,倒是稀奇。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鬼记性也会好起来,让白少爷想起一桩遥远的旧事来。

尚且年幼的他难得出一趟门,受的陈小姐邀约,想来陈小姐确天生是个会逢场作戏的主,那么小就已经会曲意逢迎了。

作出个钟情于他的样子,他上了当。那么一个惹人怜的娇小姐,扯着他的袖子喊哥哥,那个人好可怜。

三少爷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看见一个断了手的叫花子跪着乞讨。

为讨陈小姐开心,白少爷小手一挥,将人买进府里做了奴才。

他伪善的架势做到底了,居然还主动去扶那脏兮兮的叫花子,恳切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叫花子感激涕零道:“公子大恩大德,我陆大勇定当做牛做马报答。”

白锦生自然没把个叫花子的报恩放在眼睛里,没成想,终究还是让人生出个好儿子,到他这儿还了恩。

他做了易如反掌的事,却承了赴汤蹈火的情。

白锦生曾经也以为十四算不得什么,也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个奴才罢了,哪里登得上台面。

只是事情什么时候变了呢?

十四的温柔与爱意太过灼热,烫得他都要痛了。

从他死后,一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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