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暗下来了,叶城漫无目的在走,他竟然还保存着一丝战斗本能,他知道最近不大安定,城中必然宵禁,也便绕开守备们的巡逻路线,待他回过神的时候,万籁俱寂,那些人家里的灯火也一盏一盏熄了。
熄了也便熄了吧,这万家灯火里,本也没有一盏是为他亮着的。
叶城伸了伸懒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身体里的困乏和疲惫,但他的神思却是渐渐清明起来。
他花费了一些时间接受自己过往——可能十年以来所期盼的都成了泡影的事实,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在今日被划上了终止,可既然有终止,假若生命仍在继续,就意味着有新的开始。他今天可能还不知道要往哪儿去,可他相信,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他会去往新的未来。
夜已经深了,没有谢回在身边,叶城实在是一个随便到可以说是好养的人,他连客栈都懒得寻觅,物色好一个看着高大结实的树就跳上去了。
叶城正数着星星点着树叶,却听到不远处有瓦片的轻微声响,他侧头望去,正是一个黑衣人行走于黑夜之中,手中的兵刃在叶城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天上怎么都数不出花来的星星,想了想干脆跳下去,静悄悄地尾随起来。
然而他越是尾随,越是感觉面前景象的熟悉——那恰是他白日里停留过很久又终究离去的街道!
甚至——那个人足尖点地、一跃而起,窜进的恰是林绣娘那一户!
叶城紧跟着进去,他不敢惊动他人,侧身隐藏在柴房遮盖的角落,听黑衣人的动静。
片刻的寂静过后,他听到了纸窗被戳破的声音,而后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叶城不愿再隐藏,几步出去,信手拾了颗石子弹出,直直袭向黑衣人的后脑勺——
叶城的暗器造诣实在是不如谢回的,而时机又非常不巧,黑衣人恰好探了探头,暗器的准头便有所差池,即便击中,也未能造成太大的冲击。
黑衣人吃痛,但他竟也不乏经验,感受到袭击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稍作移动,而后迅速看向叶城的方向。
黑衣人手上扬起一串药粉,劈头盖脸往叶城脸上洒来!
叶城纵使不大擅长来暗的,但对这些伎俩他恐怕是比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熟悉,他足尖一点,避过粉尘,而后便直接站在了墙上,封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已然无路可退,他便不再退避,手上暗器连发,逼得叶城落下墙来,而在叶城落下的一瞬间,他步法微移,手中柴刀挥落,便直直斩向叶城!
叶城心下一凛。
对方的武器虽然可称粗鄙,并不是什么小蟊贼,他的出手极有章法,刀风呼啸,可见起势之沉!
而身在此处,叶城却不愿意拔剑,因兵刃交击的声响势必会引来他人注意,而面对这般沉重刀势,他却不能不守!
叶城只能背过身去!
“当——”一声沉闷的声响在院中响起,黑衣人刀势被阻,可他心中却是万分狂喜——这对手看来轻功极佳,身法极好,却是个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
——否则,什么人会在战斗中将后背暴露给对方!
他第二刀已然接上!
然而就在他变招的那一刻,他见到对手已经回过身来。
他见到了对手月色下的眼眸。
并没有杀意,却是如此冰冷,淡漠,无情。
是天生屠戮者会有的眼神!
叶城指尖连点数点,几道劲风已然在他刀落下之前穿过来!
是鬼魅般的身法,是千钧中的内里!
指劲的冲击竟生生地将他的来势给阻断,黑衣人手中一软,手上柴刀便坠落于地,当啷一声,在黑夜里显得万分突兀。
黑衣人捂着手臂,一退再退,月色下他的脸色显得尤为苍白:“你、你、你究竟……是谁?!”
叶城脸上没有他一贯的明朗笑意,他逼视着黑衣人,冷声道:“我才要问你是什么人,你刀法很好,足可在江湖称作高手,又何必半夜拿着柴刀做这些龌龊的事?”
黑衣人后退着,听闻他的话语,忽然冷笑一声:“龌龊?你不懂。”
叶城又问道:“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叶城终究不愿惊动屋里的人,因此并没有动用他的武器,然而对方似乎也看出他的顾虑,死死咬着牙不说话。
“不说是吧,”叶城今夜心情并不算好,他从襟中掏出一个小药瓶,“你既然会用毒,那我问你,七日七夜断肠散你可知道?这玩意儿外面可能绝迹了,那我便同你介绍一二,呼入此毒,□□会沿着你的鼻子腐蚀你的咽喉,穿断你的肠胃,你承受万蚁蚀身之痛,可你还死不了,你得等够足足七日七夜,才能断气。”
他在黑衣人惶恐的目光中挥了挥药瓶,微微抬起头来:“到而今,你有没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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