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每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各种网络平台的新闻里总会出现大量“不敢过节”“过不起节”的说法,城市里面各种迎来送往、请客吃饭的消费越来越高,农村其实也不遑多让,甚至有的比城里更甚。一个村子,乡里乡亲,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那讲究的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同理的,人家随礼给了五十,我还礼就要给一百,否则别人说三道四,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就拿岭头村来说,今年托“给力”的村委的福,评上了贫困村,不管是村里还是贫困户都有钱拿。其实往年村里的经济水平也一直在贫困线上下晃悠,但即便如此,村子里的随礼钱可是一点也不少。实在比较疏远的关系,打底就是一两百,关系正常的三五百起跳,八百一千的也不算少见。有不少人家甚至要借债随礼,宁可自己平时少吃一口,也不能在礼钱上落了“面子”。

最关键的是这请客的名目也是非常之多,除了正常的婚丧嫁娶之外,家里牲畜产仔了要办“下崽酒”,赌博输光了要办“落难酒”,修整房子要办“院落酒”,毕业了不管考没考上高中大学都要办“升学酒”。村里有家老人七十大寿,三个孩子轮流摆酒,听说别的村还有人家“借”老人当亲戚办宴席收礼钱的。各种奇葩理由,傅征刚来村里的那几年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刘启这次结婚摆酒,好歹也算是个正当理由,再加上是村长家的亲戚,村里人自然是一个不拉地都来了。现在大中午太阳太毒辣,人根本没办法在室外长时间逗留,原本能闹上一天的喜宴自然也要顺势有所变动。

一大早上刘启带着车队去邻村接上新娘子,回到村里之后穿街过巷地“游街”昭告村,上午九点五十八准时回到自家为了给他娶媳『妇』盖的新房,从县城请来的司仪主持各种结婚仪式。好在村子里虽然也有闹洞房讨红包的说法,但是“闹婚”闹得不严重,一方面是新郎新娘不喜欢,另一方面是村里不少做公婆的老人也不允许,说是不礼貌不庄重,也算是大大的好事一桩,在周围的几个村子里,那都是说媳『妇』时候的加分项。

『乱』得让人脑仁疼的仪式结束之后,时间也就到了正午,太阳到了头顶,来观礼的客人们也就暂时散开各回各家,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真正的喜宴才正式开始。村子最正中的那条大长街上摆了99桌,取谐音“长长久久”,村200多户,常驻人口其实不满600,真要按一桌八到十人的标准,得有三分之一桌子上的菜直接被浪费掉了。男女老少进了场子先交礼钱,盯着记录的人把自己的名字和随礼金额写好了,这才带着一家老小坐到桌边甩开腮帮子狂吃。

陈钰和傅征都是刘家人单独上门送请帖的,自然不能不来。傅征随了300块钱的礼金,单从数额来看有点少,但是平日里他管着村里的治安,办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村里派出所的老所长眼看着要退了,平日和村里老人们唠嗑,没少提点傅征,明摆着属意傅征接自己的班;村长刘树民自从雪灾事件之后,虽然没在想着把傅征招到自己家里当孙女婿,但平日里提到他时观感也一直不错。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只要他说一句话,村里的混子多少会收敛一些不去刘家闹事,这可比礼金要重要多了,所以哪怕他一分钱不拿,刘家人也不会说什么。

陈钰也随了300块钱,按照他的“身价”来说实在有点寒碜,但是今天宴席上一半左右的蔬菜都是从陈钰的大棚里面摘的。眼下市面上蔬菜价格奇贵,周边几个村子种菜的人家只要挺过了开春那场暴风雪,现在都是赚的盆满钵满,就连中间倒腾菜的二道贩子都是赚得满面红光。可之前刘家找到陈钰说要收购一大批蔬菜办喜宴时,陈钰收的却还是年初菜价没涨起来那会儿的价钱,要是把这中间的差价也算上,陈钰才是随礼最多的那个。

《增广贤文》里有言: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陈钰在村子里算是有钱阶层,傅征则算是有那么点小权,到了这宴席上自然也无人怠慢,两个人没喝多久就都有了点意思,赶紧找各种理由推脱不喝了,转而吃菜压压肚子。但凡吃过喜宴的人都知道,喜宴上的菜那都是拿马勺炒出来的,重量不重质,基本上就没有好吃的,陈钰吃着自家种出来的又沙又甜的西红柿被活生生炒成了开水味儿,就差没捧心大喊厨子要完了。

接近六点钟的时候喜宴已经差不多告一段落,想继续吃的主家自然是欢迎,但是吃得差不多的此时也已经可以离席了。老所长今天有点喝高了,被老伴一路数落念叨,晕晕乎乎笑眯眯地溜达着回家了,傅征看着有点不放心,想要跟着把老两口送回去,结果刚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叫:“那是谁家啊!着火了!快救火啊!”

着火的那一片大概有几十户人家,离得远看不太清到底是哪一家,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却也都没心思吃饭了,估『摸』着波及不到自家的赶紧打电话给消防队报警,就住在那一片的脚底下一个个都踩了风火轮似的往家里冲。傅征身为村里的民警这时候自然也要冲到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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