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命都在这一句话上呢,长公主从来没经过事,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看懂了草图的示意后,站在施莺莺一边的人也愈发地多了起来:

“可我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无道理,顺应地利,就地取材,的确可以试上一试。”

“只要修筑的堤坝足够结实,就能赶在它被冲垮之前,先借助水势把泥沙冲走。河床一低下来,能承载的水流量就会变大,堤坝的压力就会变小,最难的地方无非就是抗住一开始的水流而已,妙啊,值得一试!”

一片喧嚷声中,周总督在案桌地下终于拆开了自家幺子的最新一封来信。

自周明德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成为了朝云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礼部员外郎之后,周家在很多事情上的决定便都倚靠他的决策了:

他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个位置上,足以见其目光长远,听一听他的意见,总比跟着年纪越大就越固步自封的人钻进死胡同里的好。

前几封信都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偏向,最多只是把都城里近来的大事和走向都整理了一遍发了回来而已;只有这封信里半个字也没有,可蕴藏在其中的信息,却比之前的任何一封信都要多:

能够连中三元的才子,在书画上也擅长得很,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飞的莺鸟。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周总督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跟在自家儿子的身后赌上这一把,拍板决定道:

“且按照长公主的说法试上一试。”

“但若此事不成,便要长公主一力担责;若此事成功,也是殿下一人的功勋。”

“这个自然,若有不妥之处,我一力承担便是,绝不牵连诸位。”施莺莺一点头:

“数日后于黄河决堤处,效仿前人‘瓠子堵口’先例,以竹木为桩,充填草、石和土,层层夯筑,无论官兵与平民,一概前往堵住豁口;待水流被堵住后,抓紧时间抢修并束拢河堤,用水流将淤积的泥沙冲开。”*

周总督立刻拟好了公告,层层传达下去。

和以往只选择性招募民工的告示不同,这次的公告上,赫然将所有官员也一并征召进去了,颇有种“长公主都来干活了那你们也别闲着”的拉人下水的感觉,一时间还真调动起了不少人的积极性:

官民同心,何愁水患不平?

果然十五日后,万众齐心之下,艰难地堵住了决堤口;工部派来的人手和御林军更是马不停蹄地抢修着堤坝,将原本宽大的堤坝向里收束了数丈,终年泛滥的黄河终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崭新对策:

束水冲沙。

至此之后二十余载,有束水冲沙之法在前,辅以分流防洪在后,又年年额外拨款加固旧堤坝,增设哨台,在上游植树造林,即便黄河的水位曾数次逼近过高危红线,也再未决堤——

这些都是施莺莺留下来的主意。

哪怕她只在这里停留了数载,做出的改变也足以长久地存续下来。

不过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滚滚江水裹挟着泥沙飞速冲下,竟然真的以毒攻毒地将困扰了黄河郡百年的问题成功解决了,连就任多年、经验丰富的周总督都不得不赞叹一声:

“这个办法真是太妙了!不知长公主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

“快说是你自己想的!”系统怂恿道:

“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能钻研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说明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没有被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收纳进来,你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扬名立万——

“闭嘴。”施莺莺在精神世界里残忍地把系统大头朝下种进了地里,同时在明面上对黄河总督等人一点头,微笑道:

“潘季驯。”

周总督大喜,继续问道:

“不知这位潘先生现在人在何处?能有此等精妙对策,定然是个治水高手,如果能聘他前来的话,定能保黄河再无水患!”

“这种高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见到嘛,更别提人家还是大燕国的人,能将这个办法传授给我,都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呢。”施莺莺失笑道:

“要不是大燕国的士农工商壁垒不甚严明,我也不会有幸认识此等人才。”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却格外有说服力,更别提还是在信息堵塞的古代了:

大燕国对传统的士农工商四等人的划分不甚严明,这是真的;但要说她能认识这样的治水高手,那就是胡扯的了。

是不是胡扯的,只有施莺莺自己知道,只要让这件事看起来足够可信就行——

她成功了。

以周总督为首的老成官员们面面相觑,不得不在心底暗叹一声,果然还是别家的月亮比较圆,以至于都能造就这样的人才出来。

于是回去后,不少官员便明里暗里纷纷上书,委婉地劝诫朝云国老皇帝,咱们习惯的那一套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世道啦:

看看隔壁大燕国,不声不响地造了这么个人出来!我们是不是也该摒弃一下考核的时候只考八股、看文章只看辞藻工不工整流不流丽的习惯,跟周家向来提倡的那样,“言之有物”?

这才是施莺莺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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