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滴泪,分量轻,落不下来;可对一个薄情的人而言,这一滴泪的重量,便重逾千金。

《朝云史书·永平本纪》有载:

新帝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然大燕余孽贼心不死,意欲撺掇谢北辰反,或揭竿而起,或入主后宫,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帝怒,勃然曰:素来仁以待人,未曾想竟有祸起于此之危!遂赐死谢。谢引颈受戮,未有怨词。日后得追封为中宫,封号永宸。

又挥师渡江,屠尽大燕余孽,重申军纪,严令三军,只为清剿余孽而来,不得扰民半分。朝云军所过之处,果无伤民、扰民之事,燕地之民尽服。

再次年,天下大丰,帝遂建队远赴重洋,又开丝路,与西域连通,所过之处,无不俯首帖耳,人称天下共主。

二十载后,天降暴雨,连绵十余日不绝,然堤坝之固,竟能坚守不决,黄河总督叹服,始信永平当年决策神明。

——许多年后,在某个也是一样秋意渐浓的深夜里,这位注定名垂青史的天下之主突然恍了神。

她想起有人在死前问过她,自己是不是最好的武器。

心烦意『乱』的施莺莺屏退了周围的人,随手翻开一本书,打算静下心来,可就是这么随手的一翻,宛如有天意在引导、在窥视、在她的心上种一朵温柔的玫瑰似的:

她翻开的书里,夹着一朵早已变『色』得看不出是什么模样的花。

可是从印在书页上的深红的旧颜『色』,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涩与甜蜜交织的香气来判断,这就是当年谢北辰深夜前来,为还是朝云国长公主的她送来了“吉兆”的时候,顺手带来的那一朵。

于是施莺莺的心,便很短暂地柔软了那么一刹那,迟来的悲伤如海『潮』般吞没了她: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的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