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道:“三保大人,您去过那么多地方,见多识广,您给我们讲讲您在海外的见闻呗?”尽管今晚是头一次见到郑和,她却一点儿都不认生。

“这位是小芹姑娘吧?”郑和笑眯眯地问。

“正是芹儿。”小芹回答。

“咱家听万岁爷说,小芹姑娘十分机灵勇敢,打得水宼头破血流。今日一见,咱家算是信了。小芹姑娘想听些什么?”

“什么都行,说说我们这儿没见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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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就给你说说我们船队去过的一个叫麻林的地方吧。那里的人黑得有如焦炭,‘麒麟’的脖子一丈多长,一探头,嘴巴便可吃到树梢上的嫩叶。”

小芹惊得大张着嘴巴合不拢。

蒲日和补充道:“就在去年,麻林的特使跟着我们的宝船来南京,还给圣上送了一头这样的麒麟呢,养在御苑里,只可惜水土不服,没多久便死掉了。”

“太可惜了!”小芹惋惜。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活跃。

宋礼对蒯祥道:“昨日于大人问老夫今晚的宴会能否带孙子来,说他想见见蒯鲁班。我说能,他们两个都是少年才俊嘛!蒯所丞有所不知,于公子也十分了得,从小便是神童。”

“哦?”蒯祥惊诧。

宋礼多喝了几杯,不免有些话密:“于公子八岁的时候,穿着红色衣服,骑马玩耍。邻家老者戏弄他道:‘红孩儿,骑黑马游街。’你猜他如何作答?”

“如何作答?”蒯祥好奇。

“‘赤帝子,斩白蛇当道。’回答得不仅工整,而且气度非凡。”

“八岁稚童如此才思敏捷,确实了不起,”蒯祥刮目相看。“不输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虽说骆宾王当年只有七岁。”

“咱家听说于公子七岁时便也已迥异于常人了,”郑和插话道。“说是有位老和尚,惊奇于他的相貌,断定他日后必成为拯救时局的宰相。”

于文明慌忙摇手:“三保大人折煞小孙了。那是山僧信口开河,实属无稽之谈。小孙虽幼时便略显机敏,然古人云:少时了了,大未必佳。”

“诶,”郑和一口饮干杯中的状元红。“自家人不必过谦,我就看好你家这个有志气的孙儿。当宰相怎么啦?男儿当有鸿鹄志嘛!你们知道吗,于公子自幼仰慕文天祥,悬文丞相画像于座位之侧,十几年如一日。”

由于在座的多为长辈,于谦话语不多。见大家都在议论自己,他起身施礼道:“诸位尊长、妙锦郡主、廷瑞兄……还有小芹妹妹。承蒙错爱,晚辈不敢奢望能如忠烈公那般彪炳青史,可忠烈公的一身正气却是晚辈日夜景仰的。‘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好!”蒯祥喝彩。他听出来了,这是文天祥《正气歌》中的几句。这首荡气回肠的长诗他也一向喜欢。

于谦朝蒯祥拱拱手:“多谢廷瑞兄鼓励,忠烈公的《正气歌》高山仰止。诗言志,晚生景仰之余,也试写了一首小诗,名《石灰吟》。诸位若是不嫌弃,愿与在座诸君分享。”

郑和道:“好,念来听听!”

于谦英气勃勃地高声朗诵:“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蒯祥的心中忽然萌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由肃然起敬。今晚刚刚结识的这个浑身散发着魅力的同龄人,竟好像与自己彼此相识了一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