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走!”

朱高煦与黄俨一行昂首离去。

蒯祥已是一头汗水。

田铎走上前来,掏出一块帕子。“师父您擦擦汗。”

蒯祥长舒一口气。

田铎道:“师父您好大的胆子,这种活也敢接?”

蒯祥道:“师父平时总教训你说,满遭损谦受益,说话要留有余地,可跟汉王与黄俨这种得寸进尺之人,我们今日不把话说满是不行的。我们的承诺必须远远高于他们的预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以为我们做不到,从而答应我们的提议。”

“师父您真能做到?”田铎仍然担心师父是在虚张声势。

“你师父真能做到。”周文铭道,他望着午门周边隆起的地形,然后转向蒯祥。“你是要从‘下边’做文章。我猜的没错吧?”

蒯祥点点头。“没错,从下边做文章。田铎你看看你周师伯,这才叫内行看门道呢。”

田铎依旧满腹狐疑。

蒯祥道:“还是让你杨叔公来给你说道说道吧。”

杨青清了清嗓子,道:“这午门是蒯所丞交待老汉带领施工的。午门城楼分上下两部分,上半部分的尺寸没有一点儿问题,有问题的是下半部分。下半部分叫墩台,图纸标明,高三丈六尺,你们看看,它目下只有三丈三尺多一点儿,少了将近三尺。不过,这三尺并没有丢。”

“没有丢?”田铎不解。“在哪儿呢?俺怎么看不见呀?”

杨青继续解释:“那是你师父去南方索图时候的事情。汉王不顾太子爷定下的施工顺序,死活要先建午门,后进石王,谁也拗不过他。你师父临行前悄悄嘱咐老汉,将午门四周的地面部修成具有一定的坡度。这会增加大石料运进宫城的难度,为改走玄武门制造出合理的说辞。你们想啊,六十万斤重的巨大石料,顺冰道一路上坡,它上的去吗?当然了,这个坡度外行是看不大出来的,即便看出来了,我们也可以解释说,这是为了日后让臣工们上朝时一路向上,既显对皇上恭敬,又讨个步步高升的吉利。”

田铎有些开窍了。“地面高了,城门楼子便显矮了,下半截那三尺埋到土里去了?”

杨青拍拍田铎肩膀。“孺子可教也。时下我们只需把高出来的地面挖掉就齐活了。”

周文铭抱怨道:“师弟你瞒我瞒得好苦啊!你为何当初不与我打个招呼?莫非你信不过你这个师兄?”

蒯祥道:“蒯祥当然信得过师兄,可这种瞒天过海的计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知道了,谁就担责任,那可是掉脑袋的责任啊!”

“莫非蔡大人也不清楚这里面的机巧?”田铎问。

“他当然清楚,”蒯祥回答。“我师叔是何等样之人,在皇家工程中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什么世面没见过,这点小九九岂能瞒过他那双锐眼?”

“那他为何不辩解?”

蒯祥道:“辩解有用吗?他们是冲着芹儿来的,不容蔡大人分说,便先把他给抓了起来。”

“真是委屈蔡大人了!”杨青感慨。

蒯祥道:“师叔是好人,他到了东厂也不会将此事说破。解铃还需系铃人。他知道,事情是我布置的,所以他要把谜底留给我来揭。这样才能保我,保芹儿,保大家。”

“蔡大人真了不起!”田铎敬佩不已。

“这就是工匠精神,”蒯祥道。“任何时候都大局为重,义字当先。”

周文铭惭愧地低下了头。

蒯祥高声宣布:“好吧,下面的事就靠大家了。你们说说,我们应该如何干?”

“当然是把高出来的地面铲去啊!”田铎大声道。

“说的对,”蒯祥道。“铲去三尺回填土,露出底下的十三层夯土,再铺上地砖,午门的高度恰好是十丈六尺八寸!”

杨青道:“贤侄你就发话吧,虽说偌大的广场,再加上午门前面那条几里长的道路,土方量不小,可十天的工夫平个地,还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的。”

“我们说干就干!”蒯祥转向周文铭。“师兄,你把寝宫那边的军役民夫调过来些。咱们来个人海战术,几千号人一起干,保证城门楼子一天一个样,顺手把地砖也铺上。十天之后,这里的模样怕是他汉王和黄公公都认不出来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