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官治国保证了政权稳定,”妙锦虽已遁入空门,但毕竟生于王府,长在深宫,对高层政治运作自然烂熟于胸。“自隋唐起,皇族亲贵只享富贵,并不拥有治权。我朝比较特殊,为了防范北方强邻入寇,藩王往往带甲一方。太祖皇帝晚年时意识到了其中的弊端,据说给建文帝的遗诏就是削藩。可为时已晚,藩王已然做大,于是触发了靖难之役。当今圣上从自己的造反经验中总结出教训,削去了大多数藩王的武装。唯独他这两个宝贝儿子,汉王与赵王,依仗着父亲的宠爱与靖难时立下的战功,仍然手握强兵,具有与朝廷对抗的实力。”

“藩王武装到牙齿,这肯定会是不安定因素。”

“是啊,有人试图颠覆现有的秩序,这必然导致天下大乱。”

“有样学样?”蒯祥暗示。

“没错,当年的靖难开了个坏头,夺龙椅成了皇室宗亲的终极梦想。太子能力如何姑且不论,他至少宅心仁厚,日后大位平稳过渡到他手里,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可期。现如今他的位子却被这两个霸道且有实力的弟弟死盯着,一旦皇帝千秋万岁后,兄弟反目,又是一场大血拼,必将生灵涂炭。老百姓已经流过太多的血,再流不起了。”

“姑姑说的太好了。同样是忧国忧民,从姑姑嘴里说出来,就那么令人信服,让人感动。姑姑看事情的角度比我等高出了何止是一星半点!”

“打住,再说就俗了。”

万籁俱寂,花影扶疏。

妙锦望着当空的一轮皓月,心中似有所动。一阵凉风吹过,她微微打了个寒战。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她见景生情,低吟道。

蒯祥脱下外衣,凑上前,披在她肩上。

两人又默默站立了好一会儿。

“天凉了,回去睡吧。”妙锦最后终于说。

孟贤坐在常山中护卫军营中看公文。

一名小校走进:“禀报将军,一个名叫陈定的老者求见。”

“陈定?”孟贤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

小校呈上一枚铜腰牌:“他让将军看这个。”

“汉王府的?有请!”

“喏!”

俄顷,陈定走进,向孟贤施礼:“老朽陈定,给孟将军请安!”

“是你?”孟贤认出来了。“咱们在北京的汉王宅邸见过!”

“将军好记性。”

“你来彰德,所为何事?”

陈定呈上朱恒的信:“书札一封,请将军过目。”

孟贤拆看信函,边看边说:“你们的朱先生很有效率啊,把我家大王的旧部都给联络上了。”

“朱先生让老朽转告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啊!回去告诉朱先生,彰德也在加紧准备。只是麻烦在于,此事瞒着我家大王,到时候没有大王的虎符,王府的护卫可能就调不出一个兵来啊!”

陈定道:“老朽正是为此事而来。”

“你有办法?”

“朱先生嘱老朽联络王府的小娘娘燕燕姑娘。”

“托她拿到虎符?”

“正是。有一封书信,朱先生让老朽当面交给她。还请将军穿针引线,帮助老朽面见小娘娘。”

“进王府目标太大,”孟贤思索片刻。“诶,有了!明日她要去白玉山长春观进香,你不妨到那里等她。”

“好主意。”

“古有如姬窃符救赵,她一个胸无大义,一心于享乐的舞女,也敢做如姬么?”孟贤有些怀疑。

“老朽会向她晓以利害。其实,要她做的只是把虎符印成模子。”

“有模子就成,我这儿自有人会翻制。”

“老朽明日去会会她。旧主有恩于她,行个方便,她也是义不容辞。”

“那就有劳了。”孟贤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