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轻易接受,却没想到他会直接摆冷脸,且毫无商量的余地。没出口的“陪陪你”三个字硬生生被扼杀在摇篮里。

程非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叶钦的举动让他想到一些关于母亲和他的流言蜚语。

直到现在,那些空穴来风的事还时不时在耳边徘徊,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有说程欣未婚先孕被扫地出门,这么多年都不见那个野男人承认他们娘俩;有说程欣自甘堕落当小三被人养在外面,想拿儿子争家产;还有说他们娘俩现在住的这房子保不齐就是那男人送的,不然就凭程欣一个病秧子,怎么把儿子拉扯大?

他讨厌被误解,以前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模糊猜个大概,可以后怎么过的,他作为当事人比谁都清楚。

在看到钥匙的那一刻,他引以为豪的淡定自若瞬间被击了个粉碎。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够成熟,还是过分介意别人的看法和议论,在意自己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碰到一丁点与之有关的事,就由着愤怒轻易撕开自己冷静的外皮。

叶钦哪里会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想对自己好而已。

所以这次叶钦不回他微信,晚上没等他自己先走,都是有充分理由的,程非池自认都是自己的错,合该去哄。

因为这个不大不小的别扭,他从头开始学习如何哄人开心,冷笑话发了一箩筐,给叶钦出的小测卷上还学叶钦用红笔画了个爱心。

晚自习课间,有同学帮忙把卷子送回来,展开一看,叶钦在心的正中央添了蜿蜒曲折的几笔,爱心成了一颗破碎的心。

程非池失笑的同时不禁松了口气,没有真的生气就好。

下了晚自习,成功在楼道里堵到健步急飞的某个小朋友。叶钦左躲右闪,像个没头的苍蝇埋头乱跑,走到哪里都能撞进程非池胸口,气得跺脚大吼:“好狗不挡道!”

程非池理亏,被骂也不生气,张开双臂继续拦,一个直球甩过去:“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叶钦怔住,回过神来就拽着程非池往旁边无人的楼梯间去,进到里面接着发飙:“你错哪儿了你就道歉?不肯跟我住就不肯呗,当我没邀请过你好了,干嘛还提……”

声音越来越小,嘴上说着不在乎,实际上还是委屈得冒酸水。想他堂堂叶家小少爷,不说呼风唤雨,至少也是要啥有啥,平生头一回对一个人这么好,这人还不领情,当面被拒绝两次什么的可太丢人了。

“不肯跟你住?”

程非池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有点弄不明白好好的借房子给他住怎么变成两人同居了?

叶钦察觉失言,恨不能当场一头撞死:“别说了别说了,你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见行吗?”

“不行。”程非池斩钉截铁。

自打确定关系以来,叶钦一直被程非池捧着、照顾着,许久没体会过这种被逼到欲哭无泪的感觉了。他耷拉着脑袋,琢磨该怎样美化自己坑蒙拐骗的计划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就在这时,程非池向他摊开掌心:“钥匙。”

叶钦一紧张就结巴:“干、干嘛。”

程非池:“不是想一起住吗?”

又一次瞎猫碰到死耗子,暑期前一个月的去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

叶钦不仅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程非池,心情也跟天气一样暴雨转晴,晴转艳阳天。

临近考试,只有他兴奋得快要飞起来,课余时间忙里忙外地往嘉园小区搬东西,床单被套枕头衣服,牙刷毛巾拖鞋沐浴露,一样都不能少。

这番举动自然引起了以为他在谈恋爱的罗秋绫的注意。某天看到他把房间里的乐高和连着显示屏的PS4拆了扔箱子里准备打包带走,罗秋绫疑惑道:“那位同学不是参加集训吗,带游戏机会不会影响学习?”

关于借房子的理由叶钦倒是说了实话,罗秋绫听说是帮他补习的隔壁班学霸,二话不说就掏了钥匙。于是叶钦这会儿就有点心虚:“呃……学习的同时也要放松放松,劳逸结合嘛。”

等到把嘉园小区那边布置到差不多能住人,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叶钦发挥不错,首次考进年级前百分之五十,张开手在光荣榜上比划了下,和排在第一列的第一排程非池只有十来??的距离了,不错不错,下次争取缩短到五……不,八??以内。

散学典礼在操场上举行,台上教导主任拿着话筒激昂地动员所有学生,尤其是即将升上高三的同学们不要荒废青春,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台下高二(1)班和高二(2)班的队伍紧挨在一起,叶钦偷偷跟后面的男生换了位置,站到队伍最末尾,左边是自己班同学,右边是隔壁班刚上台接受过表彰的程学霸。

因着上个月文科班有对小情侣被老师在学校小树林抓个正着,学期末教导处便开始严抓早恋。最严格的那半个月,男女生都不能在校内并排走,抓到就要记过。

叶钦这会儿似乎能体会到一点跟同性谈恋爱的好处了,两人哪怕整天腻在一块儿,哪怕同穿一条裤子,都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妥。

想到这里,他洋洋得意地拽了一下程非池的衣角,小声说:“喂,今天放学跟我去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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