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毕,满座寂然。过了好一会儿,那小二才道:“真想不到,公子你的琴艺如此精湛,似乎……似乎……”他想说似乎和无双君不相上下,但想想,无双君天下无双,这话倒像是亵渎了无双君。

至于桓伊,那便不需要称赞了,笛圣君的笛声本就是天下一绝。

拓跋蓁抬首,迎上桓伊的目光,两人皆是惯着黑衣,只是龙亢桓氏着玄衣,黑中带赤。而大魏尚水德,则是纯黑色。桓伊注视着黑衣少年陌生的面容,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他纯黑的衣袂上,这衣服很简单,连一丝修饰都无,与南朝世家少年衣上喜装饰完不同。

他释然一笑,轻轻拱手,转身间,在人群后看见王珺静静伫立。他拱手道:“玉卿!”

王珺还礼,他虽与桓伊自幼相交,却是礼不可废。拓跋蓁就不同了,从来不曾见他与谁见礼,别人也无需同他见礼。即便是他当魏帝的那一年,两人见面,也是与以前没什么分别的。

人群慢慢地散了,王珺将司马元显之事向桓伊详细说了一遍。两人低声议论,谈论的是南朝的兵力分布,拓跋蓁为了避嫌便离得远远的,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出神。其实现在南朝的兵力布置与他又有何关系?他复生了,但他已经与大魏再无瓜葛。

忽见天空中银光一闪,远处的天宇绽放出一朵巨大的兰花。他心中一凛,那是王氏示警,他立刻回头,见王珺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神色凝重。

桓伊道:“那是兰亭的方向,可是发生了何事?”

王珺轻轻摇头,他刚从兰亭回来,离开之时一切还如常。忽又见另一边的天空闪过一道青色的竹影,桓伊失声道:“入竹林也出事了?”

王谢两家自南渡后都住在会稽附近,平时守望相助,此时竟是一起发生变故。

王珺道:“叔夏,我回兰亭一探究竟,麻烦你去入竹林探一探。”

桓伊点头,如此示警,只在多年前孙恩攻入会稽之时发生过,如非遇到重大变故,断不会以此种最高等级方式向家族子弟示警。

两人互视一眼,同时道:“小心!”

王珺回头望向拓跋蓁,“你在此处等我。”

拓跋蓁点头,看着两人向着两个方向驭剑而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兰亭和入竹林都出了大事,他却只能躲在酒楼里做个吃瓜群众?

王珺此去也不知是否会遇到危险,如此一想,他便怎么都坐不住了。此处离兰亭并不远,他不能驭剑飞行,但赶过去的速度却也不算慢。到了兰亭之外,见门前竟连一个王氏子弟都没有,大门敞开着,地上丢着几把断剑。

拓跋蓁轻轻皱眉,多年前,他来兰亭之时,兰亭虽然称不上戒备森严,但门前至少有数名子弟看守,若是想进入其中,还是颇要费一些周折的。此地是他旧游之地,他向里走,便见到路上时时有断剑。

看来有人来犯,且来犯之人还很是厉害。

一直走到曲水流觞,终于看见十几个王氏子弟盘膝坐在地上,他们周围站了几十个人,半数着亡燕侍卫的服侍,另外半数是着灰衣的道士,众人手中均持着宝剑,剑所指的便是王氏子弟。除此之外,众多王氏的家仆都跪在旁边。

一块大石上坐着慕容元,他手中提着一壶酒,笑道:“你们这里的酒还真是温醇可口,只是不够烈。我们北方的酒可是烈得多了。”

王珺便站在他们对面,身前亦是围了十几个道士,他手中持着宝剑,剑上灵光隐现,他却不敢出剑,只因王氏子弟的脖子上都架了把剑。

慕容元笑道:“无双君果然是厉害,一个人就差点把我这一大群手下都打败,幸好我早来了一步,提前做了一些部署。”

拓跋蓁一看是这种情形,便隐身在一座假山后,心道:“慕容元这小子倒是长进了,竟能独自一人攻入兰亭。”虽然王氏子弟的人数并不算多,但留在兰亭的王氏,大多是嫡系子弟或者是旁枝中特别出众的。这些人大多各有特色,或是学识出众,或是道术出众,虽然人数不多,但以一当十应该是不成问题,现在却纷纷受治。那些家仆俱是普通的仆人,自是派不上用场。

那些王氏子弟却不服,只见一个少年道:“你有什么好夸耀的?如果不是你先用诡计让我们都无法使用灵力,又怎会被你所擒?”说话的少年眉目甚是清秀,正是王弘。

慕容元笑道:“你说这就不对了,用什么手段有什么关系?胜负才是最关键的,等你们都死了,还有谁知道我用了什么手段?”

王珺注视着他,沉声道:“慕容元!”

慕容元道:“干吗?”

王珺道:“你为何要与我王氏为敌?”

慕容元的笑容渐渐收敛,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凌厉,他道:“你当真不知?”

“不知!”

慕容元忽然长笑一声:“他呢?他在哪里?”

拓跋蓁一怔,难道慕容元一路从甬东追到这里来,竟是追他的?

王珺淡淡地道:“你找他何事?”

慕容元咬牙切齿地笑道:“我很思念我师傅,太思念了,你可知每天夜里都梦见同一个人,一连梦了十年是什么感受?”

他这样说,便有王氏子弟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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