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常七年,无遮大会虽然发生了一点变故,却并未影响与会人高涨的热情,只因他们在会上听到了无上甚深微妙法门。僧肇精辟的论述,使此次大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学术高度。

然而这一切与慕容元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是年,他不过是十一岁的孩子,连少年都称不上。无遮大会之后,他便被燕国大使急急地接回燕京中山。

国内有变,月前他便知道,在他之前,慕容策便已被接了回去,现在连他也被接回去了。回到中山,他才知道,燕国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与领国魏相比,燕从建立以来,便积弱已久。他们都是鲜卑人,只是姓氏不同。但燕帝慕容宝的兄弟很多,且兄弟个个怀有异心,他自已又颇好女色,皇后妃子不断,后宫的这些女人生下的孩子不是同一个娘养的,便也个个怀有异心。

若是燕国的后宫有魏国的那种制度,或许便不会那么乱了。慕容元在魏宫住了数月,深知魏宫有个残忍而奇葩的制度,正因为这种制度的存在,魏宫的妇人都巴不得生女儿,可不想生儿子。即便是生了儿子,也不希望自已的儿子被立为太子。

这制度其实也不是魏宫独创,而是自汉代便传下来的,拓跋魏不过是借鉴。那便是去母存子,若是哪个女子的儿子被封为太子,这个女子便需得被赐死,连皇后都不能例外。

谁就真不想活了?只要没有不治之症,谁还不想活得长命百岁?因而魏宫的女子是巴不得自已的儿子千万不要当太子,甚至有些妇人连侍寝都觉得很勉强,能不侍寝便不侍寝,这倒是让魏宫单纯了许多。

慕容宝的皇后,便是慕容策之母,在慕容策年幼的时候便死了,慕容策是被慕容元与慕容盛之母贺妃养大的。慕容盛是慕容元的同父同母的亲兄,也是庶长子,极是文武才,然而却从来不曾入过父皇之眼。

在慕容盛之下还有慕容会,则是另一个妃子所出。三子慕容策,四子慕容元。慕容策很得慕容宝的喜爱,虽然他表现得如同庸才,慕容策却仍然爱不释手。而慕容会则是入了已故的先帝慕容垂之眼。慕容垂活着的时候就认为慕容会是极像他的,实在应该是太孙之选。他不仅这样想了,还甚至这样做了,平时对待慕容会就像是对待太孙一样,有什么朝政也会指派慕容会去做,却是对身为嫡孙的慕容策很是厌恶。

人世之乱,大多起于偏心及奢求原本不属于自已的东西。

燕国动乱之始,是慕容宝的一个弟弟慕容鳞拥兵自重,自觉慕容宝这皇帝也当得差不多了,该换人当当了。该换的人自然是他自已。

慕容宝为了平息慕容鳞之乱,先是派了慕容会领兵去战,但大军被慕容会带走了,他又后悔了。虽说慕容会是他自已的儿子,他却是不相信的。总是觉得慕容会兵权在握,若是反叛了该如何是好?他最爱的儿子慕容策岂非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便急急把慕容策接了回来,立慕容策为太子。

立太子这事,朝中及慕容家自也是分成两派的。有些是先帝遗臣,自是知道先帝的心意,先帝在时,把慕容会爱得如同掌上明珠,明明就是要立慕容会的。另一派则是以慕容盛为代表的,他的娘把慕容策养大,他肯定和慕容策的关系更好,便极力赞成当然是要立嫡,嫡只有一个那便是慕容策。

两派每天吵吵闹闹,吵得慕容宝头疼。外面还有慕容鳞虎视耽耽,且慕容宝的身子是多年以来被醇酒妇人掏空的,于是便一病不起。他越是生病便越是怕慕容会将来会对慕容策不利,又做了一个奇葩的决定,便是派人去解除慕容会的兵权。

然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慕容会兵权在握,怎么还会搭理这种解除兵权的圣旨。且慕容垂活着时,他已在军中经营多年,有许多将领还是很终心于他的。于是慕容鳞未灭,又多了一个拥兵在外的慕容会。

慕容元回到中山之时,慕容策已是太子。他自幼与慕容策亲厚,原是比自已的亲哥哥还要更亲,此时见慕容策当太子,当然是高兴得很。

他进宫去见父皇,见慕容盛与慕容策都在。三人脸色不太好,似乎正在说什么。他行了礼,便如同隐身人一般坐在旁边不吭声。前面三个哥哥各有所长,他自已还年幼,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别的想法。关于朝政,他是完没上过心的。

只听慕容盛道:“二弟还是不愿回来,而且他还派人去联络了兰汗。”

慕容元不由地看了慕容盛一眼,兰汗手握重兵,驻扎昌黎,是人人都要拉拢的重臣,不仅是他们的太舅爷,也是慕容盛的岳父。他们鲜卑人,除了拓跋一支来历别致,别的人便真的就是由茹毛饮血的牧野中出来的,不似汉人那么重视人伦,兰汗的长姐生了他们的爷爷慕容垂,他自已的女儿又嫁给了慕容盛。不过即便是拓跋家,不也是出过娶了自已亲姨妈的人吗?这些乱七八糟的该叫岳父还是太舅爷,谁也没那么在意。

慕容宝病歪歪的脸上怒意更甚:“兰汗是什么意思?”

慕容盛摇摇头:“儿臣不知。”

慕容宝瞪了他一眼,很想说,那不是你岳父吗?但想想兰汗还是他舅爷呢!慕容策道:“父皇,既然二哥想当这个太子,不若便让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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