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时青禾脑仁都被摔散了,眩晕之间只听见耳边霍昀痛吼了一声,而后是吱嘎的摇摇欲坠之声,什么东西在倾倒,沉闷的一声,又在脸跟前挺住,沙粒砸在他头脸上。

边上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愣住了,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拥上来搬压在两人身上的支架。那马受惊乱窜,撞到了准备搬走的铁制支架,直直地砸过来。

时青禾被拉起来,除了头昏,就是胯骨和胳膊摔痛了,没有外伤。霍昀就没那么幸运了,翘起的铁片把他的手背剌出一道长口子,整个小臂都血糊糊得吓死人。

“霍老师!霍老师你没事儿吧?!”

霍昀皱着鼻翼,没什么表情,不是因为不痛,是因为剧痛太突如其来,一时动弹不得。

“别动——”霍昀昏头涨脑,竭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继而控制不住地抽气吐气,“这边胳膊……”

他俩掉下来的时候,霍昀是左手脱缰,右边身子坠地,胳膊和右肩砸在地上,再加一个时青禾的重量,实在要命。

霍昀常年习武,跌打损伤是家常便饭,相比于手臂的划伤,更敏锐的察觉出肩膀的异样,咬着牙说:“可能……断……断了……”

时青禾推开扶自己的人冲进来,腿软地跪倒,看见霍昀一胳膊血,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医院……去医院——!”他满眼只有霍昀的血和痛苦的脸,随便抓了一个人吼:“车呢!去开车!开车!!!”

没有人见过时青禾发怒的样子,如果温柔可以作为一种信仰来祈求保佑,那温柔之神一定是长着时青禾微笑时的脸。连闻讯赶来的邹博延都被吓了一跳,吃惊于他的失控,更不要说其他人。

戴芃反应过来:“小陈,找医疗箱给霍老师紧急处理一下!小赵,开车!去医院!其他人散了,霍老师要喘不过气儿了!”

霍昀被简单地包扎了划伤,打了个简易夹板,被几个人半扶半抬地弄上车。

“别哭了……”霍昀半边身子靠在时青禾身上,听着他时不时吸鼻子,两只手都伤了,抬不起来,“我也没法给你擦。”

“你别说话了呜呜呜,”时青禾一张嘴就忍不住哭腔了,“对不起……都怪我……我让你跑那么快……要不是因为我——”

“不怪你,跟你没关系。”颠簸让霍昀咬字都带着痛音,“我摔习惯了,就是看着恐怖,其实也没有多痛。”

又一个颠簸,颠得霍昀差点嗷一嗓子叫出来,时青禾比他还先叫出来:“怎么开车的!!!”

戴芃让吼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又要吃狗粮又要挨骂,还要不要人活了。

霍昀痛得倒了半天气,才缓过来:“没事儿,你别着急,这路就是这样,不怪他们。”

时青禾抽泣着把脸埋进霍昀的头发里:“对不起……”

好容易到了医院,锁骨肩胛肱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右半身军覆没。时青禾一听眼泪又止不住了,签字做手术时问谁是家属,戴芃犹犹豫豫看时青禾,时青禾摇摇头,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你签,我去交费。”

三个男人在手术室外等,时青禾跟戴芃道了歉,一个人缩去角落的椅子上,头发蓬乱,满脸泪痕。戴芃看得不是滋味,没想到这时总对霍老师这么真心实意,哭得肝肠寸断的,看得他都想哭了。

戴芃抱着副导也哭了一通:“我苦命的哥哥欸——”

霍昀打着外固定支架被推了出来。麻药没过,他还睡着,两只胳膊被裹得跟粽子似的,脸色青灰,像只蔫巴了的大猫,连耳朵都是病歪歪耷拉的了。

凌晨三点多,霍昀醒了。麻药早过了,只是他觉得困,想放肆地睡一觉,梦里没有疼痛,没有工作,也没有为了挣钱吃的苦,和繁琐的生活重负。

时青禾支在床边打盹。

霍昀忽然觉得好幸福,他胳膊断了,任性地睡了一觉,醒了床边还有人陪他。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在武校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头疼脑热,师傅给扔两包冲剂就打发了。他很小的时候,抱不动开水瓶,把冲剂撕开倒进嘴里干嚼,睡一觉就好了。

时青禾的睫毛还是湿漉漉的,证明他不久前才哭过。霍昀很想用指背去蹭一蹭他的脸,可是两只胳膊都动弹不得。

“……嗯?”时青禾终于被盯醒了,那对蛰伏在睫毛丛里的眼睛,陡然睁圆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痛不痛?饿吗?要不要喝水?上厕所呢?”

霍昀绷着嘴角:“我先说哪个?”

“对不起……”时青禾往后缩了缩。

霍昀下意识地探了探身子:“你也摔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时青禾摇摇头,“医生说,要不是因为接住了我,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哪个医生说的!”霍昀猛地一蹿,哎哟哎哟地又倒回去,“你别听瞎说!”

时青禾轻轻按住他的左肩,把被子往上捻了捻,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霍昀努努嘴:“过来,靠这儿。”

时青禾乖乖靠进去,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胳膊抬不起来,没法抱你。”霍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用侧脸蹭蹭他的额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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