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之下,卫韶与沐恩相对而坐,面前棋路纵横,黑白子交错布局,正是一场好战。

黄英大着胆子从枝叶间遥遥窥看,向窦绾低声说道:“我听说沐统领的棋艺堪比国手,不知道卫相与他谁能赢下此局?”

窦绾见她脸上是向往之色,于是拉起她往前走,道:“你躲那么远能看见什么?走,咱们到近前去瞧。”

黄英便是再镇定,到底也只是贫家女,生平从未与这么多达官贵人相处,顿时胆怯起来,说道:“不成,我这样的人,怎么能看他们下棋呢?”

“你我都是贵妃下了帖子请来的,怕什么。”窦绾满不在乎道,“来都来了,咱们只管好好玩一场。”

她拉着黄英一路走过去,卫韶与沐恩正在酣战,只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说话,黄英先前还扭捏不安,后来见他们下的精妙,一时也看住了,再想不起害怕来。

周又鸾面若寒霜,向王络秀道:“真是不知所谓,竟然擅自闯到卫相跟前,丢尽了女子的脸面!七娘,她们在学中也是这样么?”

王络秀带着点恼意说道:“在学中时比这更甚几倍!那个窦绾竟然私藏匕首将屏风锯断,然后她们几个就公然抛头露面,不知道羞耻!”

“我前几日才知道窦家只是军户出身,因窦绾的父亲立了战功才侥幸封了个将军,算什么好人家!”周又鸾叹道,“七娘,难为你竟要与这些小家婢共处,不过也幸而有你在,国子学那些男子们才知道女子中亦有端庄守礼的,并不是每个都像柳二娘那般轻狂!”

王络秀大感欣慰,忙道:“我已经向李主簿说了数次屏风的事,可惜他始终抓不住实证,说来也怪,也不知她们怎么弄的,神不知鬼不觉,等我哪天拿住了她,必定让她们受罚!”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章静之也走过去站在卫韶身后观棋,周又鸾心中一动,忙向王络秀道:“走,咱们也去看看,不能由着她们胡来!”

王络秀不懂她的心思,被她带过去看时,却见沐恩正落下一颗黑子,立时与之前的黑子联成合围之势,将卫韶的一片白子圈在其中,沐恩伸手将白子拈起,道:“卫相,得罪了。”

黄英脸上现出喜色,低声道:“绝妙,绝妙,原来之前布局都是为此!”

窦绾根本不懂围棋,见棋盘上那处倒像一只靴子,不由说道:“我怎么看着像一只短靴?”

沐恩抬头看了她两个一眼,道:“此招名为倒脱靴式。”

窦绾笑了起来,道:“有趣,有趣!说得我都想学学了!”

沐恩随口问道:“你两个都是到国子学读书的小娘子吧?学中可教授围棋么?”

“就是不曾教授,所以看你们下的有趣,有些想学。”窦绾素来胆大,哪怕面前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权宦,她也丝毫不惧,此时见黄英满脸都是艳羡之色,心知她定然极想与高手切磋一番,于是指着黄英道,“我这个同窗也喜欢下棋,沐统领可否与她手谈一局,指点一二?”

黄英涨红了脸,低声推辞道:“五娘,我下的不好……”

沐恩大感意外,小娘子们见了他从来不是躲着就是害怕,并无一个像窦绾这样自然的,于是说道:“好,等这局下完便可。”

黄英又惊又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连连点头,眼睛里却神采奕奕,显然向往已久。

章静之在旁看着,忍不住便道:“卫相若是得空,可否指点儿一局?”

周又鸾吃了一惊,面上是不豫之色,一双杏眼看紧了卫韶,正等他如何回答。

卫韶一边落子,一边说道:“某还有些别的事务,章娘子见谅。”

周又鸾松了一口气,章静之却大失所望,还想再说时,却见柳绵绵走来说道:“卫相,方才我向陛下请教城中有谁善打马球,陛下让我来求你。”

卫韶微微一笑,道:“可是为了与周愔赌赛之事?”

“正是。”柳绵绵莞尔一笑,“是否有幸请得卫相援手?”

卫韶笑道:“柳君所请,某不敢辞。”

在场诸女都是大吃一惊,章静之急急说道:“卫相何等身份,怎能跟她们胡闹?”

“你说谁胡闹?”却是季棠带着上官道致走了过来,冷冷说道,“我亦有份参战,怎么,章二娘有什么异议?”

众人纷纷施礼,章静之躬身谢罪道:“儿失言,乞公主恕罪!”

季棠见她知机,也不再多言,只向柳绵绵笑道:“你大约不知道,数年前西番王子前来觐见,带着十人马球队向我们挑战,陛下亲自应战,卫相亦在其中,我至今都还记得卫相一人独进十二球,打的西番人心服口服。二娘,能请到卫相助阵,想来这场球咱们是赢定了。”

“卫相也要下场么?”太子季珩与周愔、王汲结伴而来,笑道,“福熙,我正想与你说呢,周愔请我出战,我已允了。”

原来周愔担心众人忌惮季棠的身份,不敢放手一搏,于是邀上王汲一起请季珩相助,季珩有心与周、王两家交好,略一思索便应允下来,又挑了一名精通马球的东宫侍卫一起出战,周愔与王汲此刻都觉得自己稳操胜券,面上不免都有些得意之色。

季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