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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面目揭开。

前一秒的娇嗔柔软是假的,现在尖锐直白才是真。

在这之前,帝冰冥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是这么一个人,好似所有恶劣卑鄙的词都能用在他身上,可他明明只是帮了她。

他从前不帮她有错,现在帮了她还是错。

可说到底,不过是人错了。

袖子上领口上都黏带着水,还有丝丝的凉,他无力地垂下手,不在乎已经被咬开的纽扣,也不在乎禾筝的质问,脸上神色古怪,说笑也不是笑,伸手就拢住了禾筝的腰。

“你非要这样吗?”

雾气随着这场争吵散去了大半,相互看对方的面孔也都清明了不少,音色也不再发闷,禾筝更是冷而硬地答:“不是我非要这样,是只能这样。”

“我帮你的时候没想过太多。”

她宁愿他承认自己是个伪君子,也不要这样惺惺作态,“可我能不去想吗?”

光线里帝冰冥眼神靡靡,心好像被刺烂了,也是无力了,他这才明白,面前这人恨他,就算他把心掏出来她也嫌脏。

所以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这样了。

垂下脸,帝冰冥搭在禾筝肩头,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半响。

两人都累了。

这间浴室不宽敞,这点时间已经冷的像冰窖,禾筝身子在轻颤,帝冰冥抬起手,搁浅在她的手背上,再抬起脸,收敛了凌厉,像哄小朋友似的笑,声气还是软了。

“你来糟践我,你哭什么?”

禾筝刚才就在哭了,那些眼泪让帝冰冥见识到她的狠心。

她可以投怀送抱,名义上是报恩,也可以在最后关头哭出来,让他看到自己有多卑劣不堪。

房内不透风,帝冰冥将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心疼又痛惜,像是求救一般,“是不是冷了?回去睡觉。”

禾筝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死死扣着。

“我不怪你,你还小,冲动一点,天真一点,都是正常的,我帮阿姨,只是不想你过的那样辛苦,那个秦止,能帮到你什么?”

平缓了心跳,渐渐适应了身上的重量,她也找回了声音,脸庞褪去柔,剩余一丝淡漠气韵,“你别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台阶?”帝冰冥闭着眼,贴近她脖间,“在你面前我有过台阶吗?你说说,哪次不是我先妥协?”

“没有人逼你。”

“我自己逼自己。”

从来都是他在折磨自己,明明无法忍受她的过去,却还要跟她做夫妻,可又要去想,总不能他一个人受折磨,于是花天酒地,纵容家人,让她跟着一起痛苦。

前几年的他是那样自私笨拙。

现在更是没好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帝冰冥拥着禾筝的力道更紧,她像被捆绑的鱼,难受至极,“我要走了。”

她礼貌问候,却让他更冷。

“去哪儿?”

“回家。”

帝冰冥在沉沉的黑暗里淡笑,“这就是你家。”

这是他们的家。

禾筝却不认同,她是真的想走了,事到这一步,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起码今后帝冰冥不会在自作主张的在她的生活里横插一脚。

“别动了。”他乞求出声,好似真的累了,“明早我送你回去。”

她想活动手脚,却被帝冰冥摁住,“你在想什么我知道,放心,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帮你什么了。”

想了想,他又嘴硬补充,“你死了我也不帮忙收尸。”

“帝冰冥?”

禾筝字正腔圆地叫他的名字。

他也不抬头,只应了声,“嗯?”

“为什么要那样帮我?”

他又笑,“想让你过得好些,就这么简单。”

天儿是暗的,乌云蔽日,没有阳光的清晨始终灰蒙蒙的,雾也散不开,堆积在空气里,景色被掩埋的斑驳陆离。

但唯一清楚的是,昨夜竟然下了雪。

虽然很淡,落到屋顶上只有浅薄的一层,也许风一吹就开,勉强挂在枝头上,却压不弯树枝。

城市被微弱的白雪覆盖,玻璃窗上满是晶莹的霜气,循着白光看出去,只有萧索凄凉。

帝冰冥开了窗。

窗沿上也有雪,随着摇晃,哗哗的落下去,闻到一股入冬的冷气,心脏里也冷僵了,他下楼,入眼便是已经恢复疏离神态的禾筝,她坐在客厅,面无表情,像是审判官。

“要走了?”

细查便会发现他有不舍,有迟缓。

禾筝点头,等的不过是他下楼来问,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走,刚起身,帝冰冥却在玄关拿了围巾,“外面冷,带上。”

“不用了。”

她低头换鞋。

他却显得固执,在她抬头时将围巾挂了上去,遮住她脆弱的脖颈,那寸皮肤也被围裹住,他眉眼轻柔,细心地缴了结。

这场景重叠,和每次他出门时,她为他戴领带一样。

“别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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