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也是蹙起了英眉,脸上神色难以置信。

竟这般刚烈!

这一下子就闹大了,原本在后厨正在用饭的婆子,闻言,齐齐出了厢房,围拢了一大片,看着热闹。

金钏儿这时也被几个嬷嬷拉到离井沿儿远一点儿,瘫坐在地,双手抱膝,将小脸埋在腿弯里,嚎啕痛哭起来。

这时,晴雯上前,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怒道:“你多大的气性,太太撵你走,走就是了,宝二爷调戏你,偏偏倒成了你的罪过,跳井就能洗刷清白了?”

哄……

原本还遮遮掩掩的事件真相,在爆碳脾气的晴雯叱骂声中,瞬间炸开团团迷雾,丫鬟、婆子之间纷纷议论着。

元春这时,如遭雷击,凝眸看向一旁的贾珩,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已带着祈求。

贾珩叹道:“大姐姐,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不会为宝玉粉饰,而且宝玉,说实话,在宁荣二府的名声……原就有目共睹。

再深深看了一眼晴雯,看着那削肩膀、水蛇腰的翠裙少女,柳眉倒竖。

身为黛玉之影的晴雯,真是天生克王夫人。

在原著中,对金钏的跳井,王夫人如是粉饰道:“原是她前日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她两下子,撵了下去……岂不是我的罪过?”

后面宝钗的反应……一言难尽。

贾珩看向已哭的泪眼汪汪的金钏,面色默然。

如果说晴为黛影,袭为钗副,那么还有一对儿借影。

小红与黛玉,金钏儿与宝钗。

贾珩压下心头思绪,问道:“什么事儿,都值当寻死觅活的?”

金钏听着耳畔的声音,恍若有一种安宁的力量,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眸,看向那少年,唤道:“珩大爷。”

这时,元春弯腰屈身,脸上现着怜惜之色,一边扶起金钏儿,一边道:“快起来吧,地上凉,太太只是一时气愤,哪里就值得跳了井去,大不了,我和太太求情,让你到我那边儿,断不值当这样的。”

这时,袭人也将金钏儿拉起,劝道:“好妹妹,实不值当往绝路上走。”

心底未尝没有几分唏嘘,如是她遇着此景……

金钏被几个人劝解着,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只是啜泣不停。

回头再说梨香院——

王夫人正与薛姨妈坐着说话,忽地,从外面来一个婆子,面上带着惊惶之色,上气不接下气道:“太太,不好了,金钏投井了。”

“啊!”王夫人骤闻此言,面色倏变,豁然站起,心头咯噔一下,手中的佛珠都抛了出去,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发出“吧嗒”之声。

薛姨妈急忙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一遭儿?”

宝钗也凝起水露杏眸,看向王夫人,目带询问。

王夫人苦笑道:“金钏刚刚把我一件儿东西弄坏了,我打了她,原想着过两天,再让她回来,哪曾想她气性这么大。”

那婆子缓了一口气,道:“太太,现在府里都传着是二爷调戏金钏儿,金钏儿不甘受辱,投井去了。”

王夫人:“!!!”

薛姨妈:“???”

宝钗:“……”

王夫人这时眼前一黑,差点儿站稳不得,一旁的薛姨妈连忙搀扶着。

这调戏……

王夫人只觉手足冰凉,不寒而栗,调戏母婢,若是传扬出去,她家宝玉的名声,完了!

一旁的薛姨妈面色带着震惊、疑惑,但旋即又现出思索,这在大家大户都有,可跳井,这闹得也太不像了。

宝钗捏了捏手帕,玉容怔怔,心头倒也不知什么滋味。

这样的人,她得亏没有一开始……听她妈的话。

这般一思量,心湖中却不由倒映着那道身影,自家唇上似还遗留着那天的……温软与恣睢。

王夫人面色又红又白,惊怒道:“这是谁在浑说,快快打将出去。”

哪怕明知这就是真相,却也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金钏呢,尸身可捞上来了?”王夫人反应过来,急声问道。

那婆子道:“珩大爷和大姑娘,及时将人救了过来,听说过去时,金钏儿正往后院厨房那口井跳呢。”

说到最后,那婆子脸上也现出惊骇之色。

王夫人瞬间僵立在原地,面上现出惧色。

吃饭的井,如是跳进去,那她夜夜都有噩梦。

此念一起,下意识捏着佛珠,却发现手下一空,连忙在心头连念几声佛号,方将阵阵心悸压下。

薛姨妈劝慰道:“姐姐,这好在没出人命。”

也是经历过薛蟠的人命官司,哪怕是薛姨妈此刻对人命也有几分敬畏,已说不出“唤人伢子来,将香菱卖了”这种混帐话。

宝钗在一旁听着贾珩与元春俱在现场,莹润杏眸波澜微生,心下稍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应不会出什么事儿。

王夫人暗暗咬了咬牙,道:“看看去。”

她断不能任由流言在东西两府传扬,不然她家宝玉就完了。

然而,此刻随着下人的碎嘴,宝玉调戏母婢,逼迫跳井一事,已如长了腿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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