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中

甄嬷嬷打量了荣庆堂一圈儿,笑着开口道:“老太太,听说贵府大姑娘从宫里出来了?”

贾母面上笑意不减,说道:“是,前不久出得宫。”

甄嬷嬷笑了笑,说道:“记得大姑娘进宫有些年头了,这想来也有不少年纪了,应了适配之龄了。”

贾母闻言,面上笑意不由凝滞了一些。

其实,不仅是贾母面带异样,就是一旁的王夫人都微微蹙眉,脸色不悦。

无他,这怎么看怎么有些炫耀的意味。

只你甄家大小姐嫁得好?

至于静静听着几人说话的探春和黛玉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皱眉暗恼。

薛姨妈看着自家女儿宝钗,似也在问“这甄家什么意思?”

甄嬷嬷笑道:“我们家王妃说,当年和元春大姑娘还在闺中时,姐妹相称,一晃眼,都好几年了。”

此言一出,纵然是贾母脸色都有几分不虞,脸上笑纹彻底不见。

这是专门过来炫耀的?

你甄家大小姐与我家大姑娘当年是闺中姐妹,所以你嫁得亲王,就过来显摆?

凤姐柳叶眉下的丹凤眼,也有几分寒芒,看着那身着绫罗的老嬷嬷,暗骂一声老厌物。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甄嬷嬷话锋一转,笑道:“王妃这些年惦念着姐妹之情,又听说元春大姑娘出了宫,更是欢喜的不得了,说来也巧……”

说着,又是笑了起来,并给着王义媳妇儿使着眼色。

王义媳妇儿连忙接话道:“不久前,楚王爷到过府吊唁,遇着了大姑娘,觉得是个品貌端庄、仪态淑婉的,就留了意。”

王夫人闻言,脸上神情由原本的恼怒,倏然一变,眸中亮光绽起,震惊地看向王义媳妇儿。

这是什么意思?

楚王千岁相中了她家大丫头?

捏了捏手中的佛珠,生怕错过听着一个字儿。

只听王义媳妇儿叙说道:“说来也是天大的缘分了。”

贾母这会儿听懂了二人意思,苍老面容上现出凝思,问道:“楚王千岁,是看上了大丫头?要纳为妃?”

甄嬷嬷笑道:“王爷开府以来,只纳了一位侧妃,是柳翰林的千金,亲王四侧妃,贵府若是合意,不若和王爷结为亲家,既算是亲上加亲,也和我家王妃做了个伴儿。”

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人震惊,鸦雀无声。

探春、黛玉等人心思各异。

薛姨妈眼中现出艳羡。

以元春的公侯千金身份,其实为正妃都不在话下,但年岁及长,又是出宫待嫁,所以如为楚王侧妃,姻缘归宿也不能说差。

王夫人嘴唇翕动,心头狂喜,脸上尽是跃跃欲试之色。

她正发愁着大丫头的身世,不想正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贾母却并没有多少欣喜之色,因是想起前日贾珩所言,不可轻易与天家诸子结亲之语,一时迟疑不定。

凤姐在一旁听着,笑道:“老祖宗,这可是大好事儿了。”

为王妃,哪怕是为侧妃,也不算辱没了公侯小姐的身份。

甄嬷嬷见凤姐笑着接话,笑道:“老太太,咱们两家不是外人,与天家结亲,也是贵不可言,侧妃比起寻常人家的正妻都不差呢,若是诞下一儿半女,亲王子女,按着礼制,都能封到郡王、郡主。”

这话落在王夫人耳中,更是心头火热,心绪激荡。

那可是郡王!

若她有个郡王外孙、郡主外孙女,该是何等的风光体面,以后她家宝玉也就有了依靠。

念及此处,看向宝玉,却见宝玉目光失神,面色愁闷。

贾母没有说话,似无多少意动之色,笑道:“甄嬷嬷,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还是需得等珩哥儿回来再议罢。”

见证过当年夺嫡之惨烈之事,与藩王结亲,关系一族荣辱,需得慎重决定才是。

一听贾母这话,王夫人脸色倏变,“腾”地就有一股邪火往脑门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头的烦躁情绪,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道:“老太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老太太操持着大丫头的婚事,怎么也没有族姐还让族弟做主的道理罢。”

王夫人此言一出,荣庆堂中众人心头一震,都是面面相觑。

都能看出王夫人的心动。

贾母瞥了一眼王夫人,没有说话。

毕竟当着外人的面,将东西两府的裂隙现于人前。

甄嬷嬷脸上笑意却不减丝毫,只是暗暗留心着荣庆堂中贾母与王夫人的神色,方便回去禀告王爷、王妃。

贾母想了想,道:“宝玉她娘,先别忙,大丫头出宫是珩哥儿一手操办的,现在又让珩哥儿送到长公主府上为才人赞善,怎么也要听听他的意见,再说宝玉他老子还没回来,大丫头的婚事,需得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才是。”

王夫人虽听着这话,老大不痛快,但却不敢给贾母犟嘴,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就听听珩哥儿怎么说。”

凤姐这会儿也察觉到语气不对,缓和着荣庆堂中有些凝结的气氛,笑道:“老祖宗,今个儿,珩兄弟不是去长公主府上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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