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愕的看着刚刚还让我不要插手的小兵突然大喝一声,直接站到了街道中央。他的身子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很大声的说道:“他们不是奸细。”

“嗯?”守备大人阴沉着脸看下来,鼻子发出轻蔑地哼气声:“我说他们是,他们便是,你敢质疑城守大人的权威吗?”

“大人1那小兵砰的跪下:“他们不过是一帮难民,倘若大人不愿让他们进城,大可赶它们离开便是,何必要赶尽杀绝。”

大雨轰然降下,落在那个少年的肩头,他身子的确瘦小,在雨中军服贴着脊背,几乎可以看到骨架。

“你是陈子骜的人,是陈子骜派你来的吗?”那守备大人凝眉问道。

“不是,这件事与将军没有关系。”小兵倔强地昂起头来,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在他的衣摆上层层浸染。

“只是请求大人,手下留情,饶了这帮难民。”

“妇人之仁。”守备大人冷喝一声:“作为军人,不知在战场上杀敌,只知道每日在这里装作一副慈悲的模样,陈子骜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大人饶命啊,我们不是奸细,我们只是走投无路了碍…”难民之间突然又爆出一阵哭声,他们拼命的磕着头,头上沾满了泥水和掺和的血水。

“大人饶命……”

那位守备大人挥了挥手,冷冷吐出几个字:“将这个小兵带下去,打二十军棍。剩下的这些人,杀。”

小兵被几个人一把拽起,我登时一慌,连忙走上去,抱拳道:“还望守备大人三思。”

“你又是谁?”

我淡淡回答道:“我是这位士兵兄弟的朋友。”

“所以你是来救谁的,也是想叫我饶过他,还是饶过他们?”

“小枝姑娘,你快回去。”那小兵一看我走了出来,当时就急了:“不要因为我连累了你。”

我在心里默默地赞叹了一下这小兵的傻气,只是继续淡淡说道:“守备大人若是想要惩戒,又何必亲自动手,这小兵本就不是您的直接下属,你就这样带了去,怕是会落人口实。”

“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骑在马上的男人看着我,嘴唇勾出一丝笑意:“落人口实?莫非还有人敢诋毁我不成?”

“大人,如今陈将军刚刚战败归来,正是军心不稳,民心惶恐之时。您如今奉命杀了这帮奸细,却还要连带惩罚陈将军的人,这在外人看来,很容易说是您落井下石呀。”我抹一抹脸上的雨水,无比真诚地解释道。

“怎么,他扰乱军令,不该罚吗?”

雨势没有丝毫若下来的意思,已经有人给这位守备大人撑起了伞,一时间我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能看到迷迷蒙蒙的雨帘。

我凑近到城守大人的马下,说道:“该罚该罚,他这样不知死活的阻拦守备大人自然是罪该万死。但是守备大人何必亲自动手,不如把他交到军营里,让将军去定夺,这样也显得大人有容人之量不是?”我挤挤眼睛,作出一副讨好的嘴脸来。

那个守备大人仿佛被我触动,动了动嘴唇:“也罢,把他押到军营里,交给陈子骜吧。”

“是。”

大雨挥挥洒洒的洗刷着天地,那妇人的鲜血已经流淌到我的脚下,我微微埋头,心里有一丝不忍,却也多了几分安定。守备大人越过雨帘,把眼神投递到我的身上:“这些弯弯绕绕,你倒是知道不少,是哪里来的?”

我哈哈一笑:“小人家里世代经商,听说兰煌城治理得宜,军民同心,这次便是来游历的。”

“是吗?”守备大人一笑:“可我看你,分明就是泾弋前来的奸细。来人,带回去审问。”

我眉头一皱,看着那几柄利刃便要凑上来,便急急后退几步:“守备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有些猥琐的笑意:“我说你是奸细,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小枝姑娘。”那小兵目眦欲裂,剧烈地挣扎着,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一时间雨花四溅。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乱动。

我被转身押送的时候,对他比了个嘴型:“给你们将军报信。”

“剩下的这些人,杀1

话音落下,刀锋如练,士兵们挥舞着屠刀,利落的抹过这些“奸细”的咽喉。一时间惨叫四起,尸体倒地发出的砰砰声不绝于耳。“饶了我们,我们不是奸细,我们不是奸细碍…”

谁关心你们是不是奸细,他们想做的,不过是把你们清理掉罢了。

那些老人,那些孩子,那些骨瘦如柴的病人,在这样的大雨之下,把自己的鲜血,凝结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我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准备回府。”又是一声厉喝,几个押送那小兵的人转身离开,剩余的人,则是利落地插上被血水洗刷过的刀锋,重新整好了队伍。

那些尸体交叠在一起,巨大的血腥气弥漫四起,我看着几个士兵拉来了车子,把那些残破的肢体一点点扔上去,那个女人的头颅被人用手抓住头发,毫不犹豫的扔了上去。

大雨仍未停歇。我看着眼前的场景,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滚落下来,我鼻子有些酸酸的。

希望你们,下辈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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