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是我乳娘的女儿,她出生后不久父亲便过世了,阿娘怜惜她们就让他们住进了洛府,一直视如己出,阿年满月时父亲还特意为她取了名,唤作流年,冠洛姓。

阿年长我两岁有余,平日里虽同我一般玩闹,但她事无巨细,将我照顾得很好,阿娘在世时也常夸她能干。

想到阿娘我就难过得哭起来,我自小是在众人的阿谀奉承中长大的,从没吃过什么苦,一家人都将我宠着,连句重话也没人敢说。

但世事如棋,局局新,谁又能想到,昔日风光无限的洛府如今会沦为阶下之囚。

那果子又酸又涩,我吃了几颗就不想吃了,阿年重新将果子收好,说大雪封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这些果子是我们的救命良药。

我问阿年:“我们会死吗?”

阿年抬起头将我揽进怀里,她的怀里很暖,我蜷缩着由她抱着:“不会,便是奴下死,也会将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或许是上苍可怜我们,大雪第二天就停了,山林的雪已经积了一尺厚,一踩悉簌作响。

阿年寻了一根木棍走在前面,生怕一脚踩空就掉下山崖,我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有人家。

从山中出来后途经一小镇,终于累得停下来歇脚,顺便买些吃食以便继续赶路,刚在茶楼里坐下听得邻桌客人闲谈。

“听说京城的洛氏前两天被门了,这么大一个家族,说没就没了,真是可惜埃”

“爬得越高,就越遭人妒忌呗,那洛贵妃自进宫之日起就独占圣宠,抢了好多人的风头,自然少不了嫉妒。”

“就是就是,洛氏不过商贾之女,皇后可是当朝丞相的独生女,光是背景就差好大一截,你说皇后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岂止是皇后,那宫中哪个不嫉妒?也怪洛氏倒霉,这红颜啊就是祸水。”

“......”

后面的话还有很多,越听越觉得不堪入耳,这些市井之人最爱谈这些,言语粗鄙不堪,简直辱我清净。

我同阿年静静听着,一言不发,歇完脚便结账出门,这里虽已离京甚远,但我心里仍惴惴不安。

许是露了财,我们刚出门就被一群人给盯上了,绕了几条街道都没有甩掉,渐渐有些着急,身子一晃拐进一家客栈,迅速找了间屋子躲进去,待我藏好后才发现阿年不见了。

正欲出门寻找,又看到楼下大厅里守着的那几个人,无奈之下只好翻窗逃跑。

刚走到窗边,一把剑就抵在我喉间,剑锋离我仅一寸远,差一点就割到我脖子,我一瞥头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俊美少年,一身白衣衬得他出尘般清贵。

该怎样形容他呢,我想起了阿姐讲给我的那些精怪话本,他像极了话本里的谪仙人。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一见误终身这句话是有来处的。

“你是谁?为何闯入我房中?”

他的语声淡淡的,却极有震慑力,剑没有挪动半分,我若是再往前半步,难保他不会杀了我。

那时年幼,被他这么一吓,加之阿年又生死未卜,不由得悲从中来,全然忘了阿娘有关礼仪的教导嚎啕大哭起来。

那位俊俏公子大抵没有料到我会唱这么一出,顿时慌了神,放下剑抽出一方素帕来替我擦眼泪:“小妹妹,你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这贸然闯进来,难免惹人猜忌。”

我不理会他,哭得更凶了,哭了许久才停下,泪眼汪汪的央他帮我找阿年。他点点头应了一句“好”,又吩咐店家做了许多糕点给我。

他的脸生得极好看,眉眼柔和,即使举着剑也难掩一身的儒雅,我的眼泪还没有干,看向他时他像是镀了一层银光般清贵出尘。

身上的衣着自然也是极好的,布料是上好的云锦,用线也是极其考究,衣摆上绣了绵延的云纹,那绣法一看就知出自于名家之手,定是出身世家,却没沾染半点烟火之气。

腰间还配了一块汉白玉雕成的玉佩,其下缀了鹅黄色的璎珞,随着他的步子一颤一颤,荡开成一朵花。

我始终觉得这枚玉佩过于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俊俏公子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玉佩看,索性解下来放到我手心里:“这块玉佩送你了,就当方才吓着你的赔礼,以后若是有事可拿它作为信物来寻我。”

玉佩质地温润,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就这么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便是洛府也没有这么慷慨,他究竟是谁?难道天下还有能与我洛府匹敌的人?我握着玉佩愣愣地忘了答谢。

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个同样衣着的人:“师兄,镇上已经找遍了,没有看到你说的小姑娘。师父在催了,我们得走了。”

俊俏公子站起身对我作揖:“家父有令,我得走了,你也快些回家吧,别让家人担心,以后有缘再见。”

待他走远后,我才想起没有问他的名字,也不知何处去寻他。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雕花精巧,正面是一朵祥云,背后隐隐是一个“许”字。

许?单是京城许姓人家就有百余家,从何寻起?

我又在镇里寻了一遍,仍不见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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