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不服气得很,山庄哪条规矩讲了此事,更何况还不是我放的火,也不听我解释就这样胡乱定了我的罪名,换谁也忍不了,且不说流放出去做个外门弟子无法再踏入山庄,单是这五十鞭我能否扛下还是一个问题,我虽有错,但也不至于此,摆明了要我离开山庄,要不是为了温华录,谁稀罕待在你这破山庄。

平日里我也恪守礼训,尊师重道,他布置的任务也是超前完成,我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哪点不合规矩惹他不快了?

这话气得我头脑发胀,太阳穴隐隐作痛,我张口想辩解,却见许清涟对我摇摇头,我看着他,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许清涟跪在我旁边:“父亲,请您三思,师妹年纪尚小,犯了错日后好生教导便是,况且这次也是她无心之失,她现在无依无靠,你将她流放外门不是逼得她走投无路吗?”

说到最后时他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急促,和许清涟相处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样子,往日的雅正全然不见,哪还有半点波澜不惊的样子,倒像是被夺了糖的孩童。

见此,师父也动怒了,将一个茶杯砸在许清涟身边,骂了句:“逆子,你还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你自己问她做了什么。”

茶倾杯裂,瓷片四溅,杯里的茶水溅落在了他身上,许清涟也不躲闪,仍旧跪着笔直,继续替我求情:“父亲,师妹只是无心之失,你何苦逼得她走投无路,锦华山庄悬壶济世多年,山庄声名远播,父亲从小就教导我,医者仁心,那爹今日所为,当真担得起这‘仁心’二字吗?”

“清涟,怎么和父亲说话呢?”

师娘低声呵斥他,话一出许清涟便噤了声。

师娘对他摇摇头,转身想去劝说师父,还未开口就被师父驳回来了:“夫人也不必劝我了,我意已决,明日便让她收拾东西离开山庄。”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若是单单书籍被毁,方才师娘也提出了解救之法,那些书大多许清涟都逼我读过,要是让我写下来也不是难事,我功课一向不错,这点师父是知道的,那为何他非要单独罚我又非要赶我走呢,还不说明缘由?莫不是那批书里丢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更重要的东西?不能说的东西......温华录?

是温华录。

可我明明放回去了啊,大火发生后我更是一步也没离开,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温华录?我十分确定我在那儿守着的时候藏书阁里没进人,难道是救火的时候有人拿了?

山庄里有细作。

见状,常山师兄也跪了下来:“师父,是我没有看管好师妹,你若是要罚,就连我一道罚了吧。这次失火本是意外,您这样罚她着实不公。”

紧接着,屋内一众师兄跪了一地,皆道:“请师父三思。”

我心下一暖,当初在祁望山,每当江无尘沉着脸说要罚我时,教众也是这样跪了一地替我求情,现在这般景象与那时别无二致。但有一点不同,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害我的人,那个故意打翻烛台引发大火而趁乱拿走温华录的人。

我环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样,都像是真心替我求情的。

这下我遇到大麻烦了。

许清涟悄悄握紧了我的手,力道之大,捏得我生疼,他抬头迎上师父的目光,眼里满是坚定。

无疑我是幸运的,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护着我,也因得他们护着,否则依照我这脾性早死了八百次不止。

细细想来,我委实不该将他们牵扯进来。

师父气得厉害,漠然无视师兄们的请求,拂袖下了命令:“来人,将戒鞭拿来,五十鞭,一鞭都不能少,为师亲自数着。”

很快戒鞭就被呈上来,拇指粗的黑色长鞭,一鞭下来,背上火辣辣的疼,好像皮肉都绽开一样,锥心蚀骨,一瞬间就被抽掉了所有力气。

我咬紧了牙,紧闭着眼,还是挡不住眼泪拼命往外流。

这一鞭真真是要我的命。

若真挨完这五十鞭,我怕是没命再回长安了罢。大仇未报,我怎么甘心。

第二鞭落下,我闭上眼,准备迎接下一轮剧痛,却迟迟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意,只听得有鞭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我被人紧紧圈在怀里。

“清涟1

“师兄1

一阵高低不一的惊呼,我错愕地抬头,看见许清涟因痛苦而涨红的脸,眉头紧锁,双眸紧闭,极低地呻吟了一声,模样极度痛苦。

师父回头看见这番情景,脸一沉,狠下心又是一句:“打,不许停,他要护便让他护着,我看他能护到几时。”

又是一鞭落下,许清涟闷哼一声,他看着我笑,眼眸晶亮,声音很浅,刚好只够我听到。

“护一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如是颠簸生世亦无悔。”

我的心狠狠一疼,仿佛突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语调微微颤抖:“许清涟......你说什么?”

眼看下一鞭就要落在他身上,我将他推开,挡下一鞭。

他苍白着脸色,又用尽全力重新搂我入怀,在我耳边一字一顿笑道:“鸢歌,我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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