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儿也不知道再如何去宽慰她了,毕竟这是喜事,齐氏孀居多年,含辛茹苦的将前身拉扯大,其间的心酸自是不用多说。
所以她哭成这样,苏宁儿也可以理解。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丧夫、和离,甚至是义绝,或是被修弃的妇人都可以再嫁,并且还算比较普遍的现象。
当下的年景,也是饱受过许多的战乱才渐渐安稳下来的,人口锐减,百废待兴,统治者力求盛世,各代君王对女子都会多几分尊重,企盼着她们兴旺人丁。
所以到得适婚年龄的女子,甚至是孀居多年的独妇,都会被当地的官员催婚、劝嫁。
尤其是五品官阶以下的官眷与平民,即便是有子嗣的遗孀,只要过了五服改嫁他人也不会被世俗所不容。
苏宁儿之前倒听霜儿提起过此事,前身五六岁时,在扬州老家,苏景与周氏也不止一次劝说齐氏改嫁,甚至连当地的县丞都上门劝嫁过,但前提是要将前身留在府上。
齐氏那时才年过二十,端庄贤惠,倒是有不少家境殷实的门庭愿以正妻的位置相聘入府,只是这妇人放心不下苏宁儿独自养在苏府,宁愿独自孀居。
后来大房与盐商赵家走得亲近,苏家危难时,赵家还出手帮助过苏府,想着这层缘故苏景夫妇便没再提及此事。
入京之后,苏家的生意回转,拿了专司织造特权,地位更是一跃直上。
长安县县丞入府劝嫁时,苏景又随意提及过几次,但随着苏宁儿渐渐长大成人,加之苏府的生意越来越兴旺,产业增加得厉害,周氏便对这件事情看得越来越淡薄。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说如今的苏宁儿有着自己的思想意识,但与前身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方面甚至连她自己都是说不清楚的,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她都希望齐氏可以无忧的生活下去。
此时,苏宁儿也耐心的蹲下身去,轻握住齐氏的手掌,与她相视着温言细语道:“阿耶定然也是十分欢喜的,但宁儿想,阿耶更希望阿娘可以过得快活些。”
其实,她并不想多提及故去的父亲,虽说她这父亲母亲十分恩爱,可总归是太过悲痛了些:
齐氏未行笄礼便嫁入了苏府,进门不到两年就守了寡,那位阿耶在西域遭了匪徒,又染上瘟疫,竟是连尸身都无法运回故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是他那十三叔偷偷带了些骨灰回来,给齐氏留了点念想。
让最亲之人埋骨他乡,别说是古代,即便是现代很多人都是心痛得紧的。
“阿娘嫁给你阿耶,这一生已十分知足,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替你阿耶添个男嗣,使得大房凋零下去”,齐氏轻捏着苏宁儿的手心,语重心长道:
“阿娘何尝不知宁儿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只是你终究流着苏家的骨血,即便是不能像你阿耶一样开拓祖业,也该替咱们大房尽些绵力,如今你二叔二婶又是压了所有祖产要拿下头份的丝绸生意,咱们母女唯有鼎力相帮,眼下有了庆王府这桩婚事,接下来想必又会顺遂许多。”
“嗯,这些事情有二叔二婶操持着,阿娘大可放心的。”
齐氏思忖着点了点头。
苏宁儿看着她的神情,像是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还在担忧些什么。
只见她犹疑着,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娓娓道了出来:“有件事情,阿娘怕还是要说与宁儿知道的。”
“哦,阿娘,何事呀?”
齐氏微微的抿了抿唇,含着笑意答道:“昨日趁着你与阿香她们出府,阿娘去了趟云经寺,恰巧遇到了赵家的老太公,听说元白那孩子拒了陶家的提亲,还丢了与岭南道各府贩盐的特权,想来元白家如今也不顺遂,但宁儿你现在已经有了庆王府的婚事,又是个女儿家,有着诸多不便,所以......”
她欲言又止,苏宁儿也立刻心领神会。
她这母亲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对那赵元白并没什么好感,可毕竟前身与他的关系摆在那里,齐氏有着这层忧虑也是情有可原的。
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前身究竟喜欢赵元白哪一点,莫不是就因为他有几分姿色?
这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她并未切身经历过,没有很深的体会。
总之,她对赵元白怎么也提不起好感,那种桀骜不驯、目无一切的性子,再加上他说话做事也让人感觉太过稚嫩了些,即便为自己做太多的事情也难以打动自己。
所以她是显得很轻松的向齐氏解释道:
“赵家家大业大,也不过是受些小的挫折,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而且昨日我也听婉娘说,赵家郎君在西市那边买了二十余亩污秽海池,还设了不少铺子,做了不少彩头,专为了讨那些官宦家的女子欢心,这般富足阔绰,哪需要宁儿与阿娘操心。”
“啊,是吗?”,齐氏一脸讶异。
她向来深居简出,鲜少听闻这类事情,此刻听苏宁儿提起,内心开始七上八下的:“元白这孩子是要做什么,眼下大家为了西市旁边的铺子争得不可开交,他却去买些废弛的荒地来,这不是荒唐得很嘛,也没听老太公提及此事。”
“所以阿娘也别去操心这些事,赵郎君有他阿耶、老太公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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