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的一再恳求下,宇文宪决定发动反攻,解救晋州。
河阳战场诸将异口同声,一致反对。贺拔纬质问,李丹懂什么?他打过這种十几万人参加的大战吗?他指挥过超过万人以上的军队吗?他在敦煌十年,不过带着几千镇戍军守在一段断垣残壁数数星星而已,他会打什么仗?我们前方有八万大军,都是鲜卑人、柔然人、高车人和稽胡人的精锐铁骑,你让我们怎么打?两三万人冲上去,不过是送死而已。
宇文宪让大家先冷静下来,然后详细解释了由于朝廷实施新官制所带来的巨大变化。
如今李丹说话的份量不一样了,他现在是代皇帝亲征,新官制赋予皇帝无上权威,普通臣僚将军们对此可能不太理解,但宇文宪知道這其中的要害。
过去中外府是宇文泰和宇文护独揽权柄的机构,皇帝就是摆设,大周朝野上下都知道,所以大家都要去抢那个都督中外诸军事,包括皇帝都要去抢。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谁赢得皇帝的信任,谁领尚书台,谁就等于拿到了大周军政大权。
宇文宪做了个比喻。大周权柄就象一把刀,它握在皇帝手上,但大家都想要。都督中外诸军事和中外府就是一个强盗,他把皇帝手上的刀抢去了,皇帝和军队都要听這个强盗的,這时东边来了一群强盗,皇帝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军队也一窝蜂跑了,這个强盗独自面对一群强盗。结果可想而知。
实施新官制后。李丹把這把刀还给了皇帝,大周权柄又重归天子,大周臣民都听他的。但天子年纪小,现在舞不动這把刀,而天子的两位母亲都很信任李丹,他们对天子说,你把刀暂时委托给李丹保管,过两年你长大了。再把這把刀拿回来。天子于是把刀交给了李丹,李丹一手抓着天子,一手握刀,对天子说东边来强盗了,我要军队去打仗,帮你守住天下。天子马上召集军队,对军队说,你们都去打强盗。都听李丹地指挥,他地话就是我的话,谁要是不听,就砍了他脑袋。
“這个时候。你们听李丹的话,就是听皇帝地话。和李丹对着干,就是和皇帝对着干。”宇文宪苦笑道,“李丹把大周权柄还给了皇帝,然后皇帝又暂时委托他行使权柄。权柄还是那个权柄,但仅仅因为在皇帝手上过了一下,事情就完变了。在這之前,我们和李丹对着干,名正言顺,是帮助皇帝,但现在和李丹对着干,却等于和皇帝对着干。”宇文宪看看诸将,郑重问道,“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吗?”
帐内诸将都听明白了。
现在皇帝小,很多时候都听两位皇太后的,尤其是皇帝的生母李太后。李太后就是过去的弘德夫人,她因子而贵,也成为太后了。阿史那皇太后是突厥人,她信任李丹情有可原,因为李丹和突厥人关系亲密,而弘德夫人信任李丹,却完可以理解为是遵从先帝的遗嘱。宇文护死后,大司马宇文宪手握军权,是最有可能篡僭的人,一般来说,宗室兄弟篡夺皇位是最简单也是最容易成功地,這在南北诸国中极其普遍,這大概就是当初后宫坚决不愿让宇文宪加领都督中外诸军事,而让李丹出任宰辅的重要原因。
李丹改制成功了,皇帝拿到了权柄,都督中外诸军事也成了虚衔尊号,中外府也撤消了,宗室重臣利用都督中外诸军事篡僭的可能也被彻底解除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削弱宇文宪的军权了。李丹目前控制不了军队,這是事实,所以皇帝宁愿让李丹隶尚书事,独揽大权,和宇文宪互为制约,也不会冒险让宇文宪督领尚书台。再过一段时间,宇文宪手上的军权逐渐削弱了,那时皇帝也长大了,可以主政了,然后皇统就被先帝宇文一脉牢牢控制了。
官制改革的奥妙就在此处。
本来宇文宪可以打着保护皇帝、维护宇文氏国祚的旗号,依靠手上地军权和军队,杀了李丹,独揽大权,而皇帝也需要宇文宪的帮助。谁知官制一改,李丹手上的权柄随即改头换面了,合法了,而宇文宪手上的军权却成了皇帝地心病,皇帝反过来需要李丹的帮助,夺回宇文宪地军权了。
宇文宪此刻的态度至关重要。他如果和李丹对着干,独断专行,皇帝和李丹可以认定宇文宪有篡僭之心,找个机会杀了他。反之,宇文宪如果听话,逐渐交还手上的兵权,他就安了,但宇文宪有自己的考虑,李丹是汉人,汉人独揽大权是很危险的,以前秦国(前秦)苻坚重用汉人王猛虽然是个先例,但苻坚自己是一代豪雄,他可以镇制王猛,其后燕国(后燕)重用冯跋就出了事,国祚给冯跋抢去了。李丹将来会不会篡僭,谁知道?所以为了宇文氏着想,手上的军权不能部放弃,还是要适当保留一点。
宇文盛是朝中老臣了,這种事他自然一目了然。新官制明显利大于弊,对确保宇文氏国祚,对稳定大周局势,对缓和军中矛盾都有好处,所以他也站出来做了一番劝解,希望诸将以大局为重,齐心合力,先把這一仗打赢了再说。
李丹参加了這场反攻。
此刻斛律羡正在攻打龙门。律羡是斛律光的弟弟,他的夫人就是侯莫陈家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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