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爹?旁人若是伤我,我外祖父愿意以身为阵,你呢?你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你就是上赶着我当爹,我都不要。”

徐芊芊先是震撼,随后黑眸一黯,似有什么破碎开,丝缕哀伤从碎片中氤出来。

随即,大殿一角的柱子轰然坍塌!

烟尘之中,有人喜道:“禁止破了,快走!”

但这样大的动静吸引了那只魔物,它遁地而来,破土而出。几根破空而出触须封住漏口,另有几根穿破徐千屿的剑气,朝几人攻来。

千钧一发之时,徐千屿看到周蓓忽然以指推开剑鞘。

这是一把并不算好的剑。周蓓的手指遍布老茧,剑法也很中庸,一招一式充满苦练堆砌的痕迹,与她为人一般略带拘谨,稍显笨拙。

但当达到她平生最快的速度时,剑气却展现出一种凄历的美,如孤雁赴地,令徐千屿看得呆住了。

周蓓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徐冰来面前,她染血的手抱着徐芊芊。徐芊芊的哭喊已然无声。

一根触须从后贯穿了周蓓的胸膛,雪白衣襟上渐渐绽开血色牡丹。

她站定片刻,冲双目睁圆的徐冰来幅度很小地一摇头。

随后她滑落至桌下,没了声息。

随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魔物的触须竟像沾到什么令其恐惧之物,如潮水褪去。徐千屿回头,人潮自禁制的破口中逃走。

殿内变得安静至极。

不久之前,整个大殿欢声笑语,此时却杯盘狼藉,空荡一片。

徐千屿在这寂静中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蹲在桌下。

周蓓的尸首就孤零零躺在长案下,双目睁着,被遗留在此地。

徐千屿不懂周蓓为何要这样做。她的修为更低,完可以不替徐冰来挡这一击。徐冰来不一定会死,她却如此丢掉了性命。徐千屿只能归结于,徐芊芊当真有一个好母亲。

一个好得令她羡慕的母亲。

徐千屿顿了顿,学着师兄的模样,捻诀将尸首清理干净。又伸出手覆在她的眼上,稍一用力,令她合眼。

周蓓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徐千屿生生吓了一跳,生出一后背冷汗。

“我等了百年,终于让我等到了,多谢你。”徐千屿听到周蓓的声音,但面前的尸首一动不动,分明凉透了,那空灵的声音用的是蓬莱的传音入密,“我本想告诉芊芊,可是终归不舍得。”

“你,你还活着?”

“我早就死了。”那个声音平静道,“我只是在芊芊身上留下一道残念,若她日后入障,可以叫醒她。现下不用了,请小友搜我的魂罢。”

未料想此处暗藏信息,徐千屿以神识探向尸首,又犹豫起来:“可是这次读完之后,你就消散了。你永不能再与徐芊芊相见了。”

周蓓默了默,苦笑道:“我情愿她永远也不知道这些。”

徐千屿的神识掠过经脉,迅速读取了剑修的记忆。

周蓓的回忆是灰蒙蒙的,散发着雨的潮气。

那种灰,是父亲入道前,踩着凳子在灶台上忙碌时的炊烟,檐下听雨时,托腮望着的雾气朦胧的田陇。周衍自古槐村一剑入道,她随父亲拜入山门时,回头最后望了一眼烟雨中的村落。

父亲身影在上座,如同高大的神像:“以后不能叫爹了,得叫师尊,听到没有?”

她讷讷地说:“听到了。”

父亲越来越忙,面目越来越威严,内门弟子越来越多,她则越来越卑弱。

她在雨中铸剑基,剑尖儿被拨正,一连串水珠滑落掉进水洼里。父亲难掩失望之色:“你这个资质,铸剑基用了三个月还没筑好!真不似是我的女儿。”

周蓓一阵心惊肉跳。

她相信,倘若不是她遗传了父亲的灵根,还有些用,他肯定不会带上她这个拖油瓶来仙宗。周衍最忌讳旁人说他乡野出身,而她则是旧日生活的凭证。

越着急,越练不好。过了一会儿,大师兄徐冰来寻来,伸手教落汤鸡似的她:“哎呦怎么这都不会。你一个练不好,我们都没法儿开饭,饿死人了。教你。”这少年的睫毛上面沾着雨,听人道谢时,总是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大师兄,你入师门前在哪里生活?”

“雪原吧。”徐冰来溪水中浣手,闻言眉峰一挑,“再早我也忘了。反正仗剑到处走,哪里有人挑战,便去哪里。”

周蓓抿唇,露出个腼腆的笑。徐冰来身上有一种令人钦羡的自由和桀骜,每当看到他,烦恼便化为乌有。

连击掌时敷衍着拍她的手一下,都能令她手蜷在袖内,颤抖半晌。

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点幻梦,直到她看到徐冰来踏过飞檐,往梦渡之外送礼,海上停着北商宫来的画舫,画舫上的内监传明霞公主懿旨回礼,梦才轰然碎了。

那是一位公主。她从前也是凡女,知道公主代表何等的尊贵与优雅。她虽然是修士,却资质平平,就连刚入门的小弟子都比她出挑。她以前觉得,徐冰来不喜吵闹,而她很安静,他应该是不讨厌她的。

而现在,她却明白了,好的人总会有更好的人来相配。

落在头发上的雨停下,有人给她撑伞。周蓓回头,是外门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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